“你知道你自己中毒了嗎?”唐婕妤說。
“隻覺得血很燙,很癢。”老師說:“難以形容的感覺,無法忘記。”
山峰之上所有人都鑽進了帳篷,副手坐在門簾邊上,獨臂拿著一個粗瓷碗,裏麵薄薄一層酒。況玉坐在帳篷火盆前,身後少公卿和唐婕妤挨著坐。
帳篷的布料並不透光,所以進入帳篷到有種進入黑夜的感覺,光亮處在最中間,所有人就像撲火的蛾子,注意力總會分出一半來關心唯一的火源。
熟人們在聊天,副手慢悠悠地喝著酒。
“火炭也是婕妤背上山的嗎?”老師回頭看了一眼白麻衣女人。
少公卿想不出唐婕妤背炭火是什麼樣子,於是她也看唐婕妤。“這裏是我得閑會來的地方。吹吹冷風……保養皮膚。”唐婕妤說。
…老師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於是拿一根木棍探進炭火裏,搗弄了幾下讓它們更烈一點燃燒。
“據我所知您不是一個愛玩的人,去年夏天不是躲在東海的島上過的麼?遠道而來這種不利於生活的地方到底有什麼意圖?”
盡管話術不夠高明,但老師也沒有時間規整漂亮話伺候這兩個女人了。他必須先搞定唐婕妤,不然她發起瘋來十個況玉才能製服她。
“果然是做刺客的人啊。”唐婕妤拉長尾音,麻衣裙下雙腿交疊,這個動作就是她心理態度的轉變,由放鬆轉變成什麼還得等她下一句如何回答況玉。
“我跟著你來的。”唐婕妤說。
況玉從炭火邊起身,他把少公卿拿起又放在一邊。少公卿被況玉的動作嚇到了,於是身體僵硬恰好方便老師挪她。少公卿空出來的位置況玉坐了,被擱置一邊的女孩不懂老師要坐唐婕妤身邊為什麼要把自己挪地方?去另一邊不也一樣嗎?
少公卿心疼況玉的小情緒在此刻都煙消雲散,如果周圍沒人她早打上這個人的腰了。
“這一路,來的路。每個人都說跟我來的……”況玉歎氣:“紅糜差不多也是,少公卿也是,你也這麼說。不用心的謊話不如不說,我想要一個誠心的答案或者謊話也行。”
“…”唐婕妤咬唇。
副手喝幹了酒,帳篷裏的氣氛連他這一個外人也察覺到了,於是他起身出帳。
在進來之前況玉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束縛。
……
“說實話。”況玉不再看唐婕妤,他說道:“山脈裏的破事一環扣一環,而時間過去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出現就好像根長在這裏土地下麵的樹苗一樣。我來不及保護你們,而你們的心思簡直比我遇見的所有人都難猜。
我隻有兩隻手臂,一把刀。還要帶著一個流著名族血脈的孩子離開這鬼地方……”況玉吸一口氣,少公卿看他還想說什麼,但是老師嘴唇動了動沒再說話。
“你以為光靠一個人就能帶那個孩子離開?”唐婕妤猛地站起,她抓起炭火盆上的酒壺打開喝了一大口:“光靠死撐和你那破心髒能殺多少人?你身體裏的碎片和毒血是天上神仙地下小鬼幫你治好的嗎?現在你輕身法都施展不了還要離開再行刺?我應該不出現。可我不在這裏……再見到你不知道是什麼場合。可能屍體都見不到。”
“你還是沒有說為什麼。”老師說。
“我想見你。”唐婕妤說。
真是狡猾的理由。況玉最怕這個,偏偏女人說出這種話時你就不能再質問了。
“……”
換作別人早心軟地不行了,況玉的心雖不受美貌女人的軟招但也拿唐婕妤沒辦法。
繞來繞去他的問題被她一個示弱就推了。少公卿知道老師的這個性格,同時她也在想能幫到老師的辦法,但隻要麵對前朝的婕妤她不自覺地就氣軟一截,舊時宮廷的規矩有部分仍在影響她。
“還有沒有其他人。”況玉問唐婕妤。
“山脈以北,動靜很大。估計有支軍隊。”唐婕妤說。
“軍隊?”
“穿著九州以外的裝飾皮甲,具體人數過五千。前日在這裏還可觀察到。今日想必已經到了山下了。不過他們行軍聲音很小,山峰之上難以察覺。”
唐婕妤說的是憑聲音很難聽到,而在這裏山峰上要想低下頭觀察下麵的動靜……很難,不被風吹去就算幸運的了。
“九州之外的軍隊……會不會是那個人?”少公卿突然說。
“如果是那個人,那可真是遠道而來。她一定有事。”況玉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