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終於讓郝淵清楚這個的世界的時代比她的那個時代,也好不了多少——
沉重的賦稅徭役,徒增了無數災民,還有無止境的征兵。最終導致村子裏幾乎隻剩下老弱婦孺,根本沒有青年的身影。
郝淵他們途經了幾處都是連人都沒有的村子,無數的小孩就像郝淵那時一樣,衣不遮體,食不果腹,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但是能救嗎?郝淵很清楚,不是不救是根本救不了,他們現在給予金錢食物也隻是讓他們活得久一點。
她曾經也屬於那“一份子”為了一點食物,不惜與惡狗撕咬,如果真的給予他們物資,他們會瘋了理智的搶奪。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別說救這群人了,接下來可能為了保護自己,甚至會殺了他們。
不僅不能幫,還得繞著走。
兩天後終於到城裏了,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也是,亂世中有都好了。
城門的石匾上,刻著希城兩字,在風雨的磨損中也隻是勉強能認出來。
這座城規模挺小的,不過比之前遇到的鎮子要大上兩倍,但是行人卻比那兒少得多。
進城門口的時候官兵收了李隕的一點銀子,郝淵不知道是什麼費用,不過很順利的就進城了。
進城之後,郝淵疑惑了,明明之前的那個是鎮子這裏是城,但是無論怎麼比那個鎮子都比這兒好上許多。這裏的商鋪冷清落寞,有的甚至舊破的,房子都傾斜了。
三人走在街道,往城中心越靠近,行人倒是也越來越多了。
見周圍“熱鬧”了一點男孩嘴角微微一笑,然後臉色瞬變,一臉委屈的哭喊著
“爹爹娘親!不要丟下我”
立馬就強拽著郝淵的衣袖,裝出自己要被丟棄的樣子。
兩人懵的不知所措,郝淵看著男孩,臉都麻了,真就亂認媽唄。
這不,瓜來了,路過的人,一步三回頭,有的直接駐足觀看,當然還有“好心人”出來為世道評公理。
“這對夫婦怎麼這麼忍心扔下這麼小的孩子?”
“就是啊……”
“這種事情大明麵也做得出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兩個人長得倒是,沒想到心裏……”
“唉,亂世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人越看越多,越湊聲音越雜,不一會兒就擠成了一團。
“你怎麼就叫我娘親?我不是你娘,還有別把鼻涕擦我裙子上啊!”
男孩聽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娘親是不是,不要我了?”
這句話說的軟糯可憐,如果郝淵真是他娘親,一定會心痛碎的。
“孩子這麼可憐,這對夫婦白長那麼好看的臉了”
“就這,枉為人婦!”
“……”如果唾沫能淹死人的話,那他們倆已經死了好幾遍了。
迫於壓力,郝淵欲哭無淚,隻能笑著臉,把這倒黴孩子抱起來,然後輕言輕語的對他說“娘親逗你玩兒的,我最~愛你了,怎麼會拋棄你呢?”
這個最字,隻有男孩看得最清,真是充滿了“母愛的殺氣!”
見這對母子,如此和諧的一幕,眾人也是知道自己錯怪她們了。
剛才還指指點點的路人,人們瞬間感覺心頭燥熱,有的向“兩夫婦”道歉。有的裝作啥也沒聽,啥也沒見,便匆匆離開了……街道一下子又恢複往日的平靜。
有瓜的時候人來的快,沒瓜的時候人散得快。
郝淵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微笑著臉,直接鬆開雙手,把男孩“放”了下來。
然後麵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隻能像貓咪在半空一樣比劃了幾下才保持平穩。
“娘親你幹什麼呀?”男孩叫的又親切又酥,仿佛真是他親媽。
李隕在旁倒是嬉笑著臉“恭喜啊,喜當娘”
本來臉色就不怎麼好的郝淵更是“溫柔”了幾分,已經能看出滔天的殺意。
“爹爹,我們回家吧”
“恭喜呀,喜當爹”郝淵嘲諷語氣十足。
“怎麼?你還真想當我娘子?我回家生一個?”這波,這波李隕直接占上風。
“我可是你的妹妹呀~”郝淵始終想扳回一句,想讓李隕尷尬的臉麵無存。
“可~我沒有不是親的,也沒人見我們結拜過,是吧~”
“你!你……哎……焯!”
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不說,好郝淵悔的腸子都爛了。
“爹爹娘親~別不理孩兒啊”
這兩人才回頭看了看,雙眼撲閃撲閃的男孩,李隕莫名有了些動容。
郝淵說“咋的?你還想養這小崽子不成?”
李隕“關鍵是他賴上我們了”
又補充道“看他這樣子,肯定是蓄謀已久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男孩與他們下山時,心中的盤算就已經開始撥動了。
男孩之前說是讓郝淵帶他們到城市,來找工作謀生,不過是讓他們放下疑心,而到了城市,在大眾眼下喊他們爹娘,就一定能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