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房。

一股桂花香撲麵而來,杭州府桂花多,客房窗戶外,就有一棵桂花樹,不過眼下還未開花,這桂花香,是采花曬幹後製的香。

空中還懸著一個吊床。

“我晚上睡在吊床上,你睡床上吧。”

說罷了,慕容婉縱身一躍,跳到吊床上,尋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了下來。

她的功夫倒也不像想象中那麼差。

李莫愁想著,但還是差!

李莫愁三十好幾,二十年來,第一次跟人如此親昵。

自出古墓,除去和陸展元的那段情,哪怕後來收了徒兒,也一直我行我素,獨來獨往,未曾與人如此親近過。

這個姑娘,倆人明明剛相識,卻自然而然地走得這般相近,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李莫愁沒有困意,在桌前坐下,纖長的手把玩著桌上的杯子。

“你同這家老板娘認識。”

慕容婉點點頭。

“有過一個月的相處。”

李莫愁盯著她看,顯然是想聽後麵的故事。

慕容婉本沒準備多說。

被絕世大美女這麼盯著看,她很難裝不知道。

歎了一口氣,從吊床上坐了起來,跟她講起她的血淚史。

“我跟赫蘭友的相識起源並不是美好。”

“我爹覺得,我作為霹靂鏢局的大小姐,他慕震天的女兒,定然是要從小闖蕩江湖。

我很小的時候,我爹就直接將我掃地出門,讓我接受江湖毒打。

奈何我骨子就不是個喜歡喊打喊殺的人。

跑到這個客棧窩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就回家了。”

李莫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顯然這故事講得寡淡了。

慕容婉笑嘻嘻。

“嘿嘿,講出來的故事總是沒有實際的經曆那麼驚心動魄。”

李莫愁抿了抿嘴,指尖撫額。

“好吧,怪也隻怪我敘述功底太差,遠不如那些說書人,能把平平無奇的故事講得驚心動魄。”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李莫愁,瞧著眼前稚氣未脫的慕容婉,眼裏帶著無奈的笑意。

夜深了,雲想衣裳大堂,煤油燈昏昏暗暗,明明滅滅,雲納同赫蘭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這些年,江湖盡然是你的名聲。”

“也還好。”

女人瞧著年輕,肌膚白嫩,隻是眼睛周圍,一笑就有皺紋,像漁網的細小網格一般,不笑了,皺紋就消失了。

一笑一語,都寫滿了歲月的故事。

……

普普通通話家常,總有一分奇怪的味道在空氣中暈染。

皓月當空,明亮也遮掩不住夜晚的寧靜。

客房裏,李莫愁躺在床榻上,閉目而眠,睡姿板板正正。

哪怕是睡在吊床上,也能被慕容婉睡得四仰八叉。

若是被慕震天或者白小花瞧見了,定然又要調侃她,枉她自詡是溫婉的女子,瞧瞧,這哪兒有個溫婉淑女的模樣。

她們押鏢的特產,不是什麼名貴的特產。

但當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鏢物的包裝盒子是籽白玉做的,上麵雕刻著的花紋很是精細。

這籽白玉,白的亮眼。

白閃閃的玉盒子,明晃晃地告訴告訴覬覦它的人——我裏麵裝的東西那必然是非同凡響。

雖然它裏麵裝的真的隻是普通的特產罷了。

睡夢中的李莫愁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小聲音。

朝著聲音望去。

有人趴在窗戶上,用手捅破窗戶紙,一隻竹管插進來。

李莫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還在熟睡的慕容婉。

這大小姐睡得深,並未察覺半點異樣。

李莫愁從床上快速起身,動作流利。

沒帶半點聲音,一個躍身,到了慕容婉身側。

打橫將她抱起來,食指中指並攏,點了她胸前和鼻旁的幾個大穴,封了她的肺經,以防她吸入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