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麼?”隔壁女生遞來支女士香煙。
宋蒔接手裏,低頭熟練地吸一口,模仿金魚吐泡泡,吐出個大大的煙圈。
女生笑笑,從煙盒裏另抽一支,用打火機點著,和宋蒔碰碰手背,“挺沒勁兒是吧?來ktv不唱歌,整晚都隻圍著周以澤打轉。”
“成功人士嘛。”
“你怎麼不過去?高中那會兒誰不知道,宋蒔的夢想不是考上大學,而是追到校草周以澤。”
“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可惜最終也沒得手,是不是特遺憾?”
宋蒔擠出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在心裏補充一句,得手過。雖然代價有點大,但她確實睡過周以澤,是她的初次,應該也是他的。
包廂頂燈不時變換著顏色,茶幾上的話筒被冷落一整晚。宋蒔惡趣味地想,倘若現在站起來爆個料,說我和周以澤……
罷了,不能毀掉他商界新貴、鑽石王老五的光輝形象。
同學們把周以澤圍在中間,饒是他個頭高,閑閑一站也是鶴立雞群的架勢,宋蒔依舊看不清他什麼表情,隻偶爾有幾句對話飄進耳朵。
他嗓音變低沉了,不似少年時期那般清越。
事實上,改變的何止嗓音?
畢業十年,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學,已然能分得出高低貴賤,有人事業有成春風得意,也有人屢屢失敗如爛泥扶不上牆。
宋蒔不幸屬於後者,所以她識趣地躲在角落,充當看客。
“你呢,怎麼也躲在這,不去套個近乎?”
女生斜她一眼,不客氣地飆句京腔:“宋蒔,你丫是不是忘記我叫啥了?”
宋蒔懵圈。確實,高考後她和班裏所有同學都斷了聯係,這麼多年沒見,能對得上號的寥寥無幾。
這個女生,越看越眼熟,好像名字也蠻特殊……
“楊靜靜啊,我想靜靜,懂不懂?”
“噗~”兩個女人不顧形象地笑癱在沙發上。
包圍圈裂開條縫隙,周以澤回頭,於一片煙霧繚繞中,認出那張熟悉的麵龐。
他眉頭微蹙,大步朝這邊走來。
沒來由的,宋蒔一陣心慌,又暗恨自己太沒出息,怕他幹嘛?!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語氣像極了大人質問自家小孩,這是久別重逢後,他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第一句發生在剛剛飯局開始前,班長怕周以澤貴人多忘事,依次介紹老同學給他認識。
輪到宋蒔時,周以澤真假莫辨地稱讚:“變漂亮了。”
此刻他在她麵前站定,高度差使宋蒔不得不掀起眼皮看他,頗似翻了個很沒禮貌的白眼。
“關你什麼事?”
她其實更想說,關你屁事,礙於有老同學在場,勉強賣他幾分薄麵。
氣氛瞬時冷到極點。
同學們齊刷刷地望向沙發上的女生。
翹二郎腿,右手夾煙,眼神迷離,一副遊戲人間的散漫模樣。
她還是從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宋蒔嗎?
周以澤刻意避開那張臉,目光駐紮在她的右手,煙頭燃燒的紅點,像極了猩紅的眼睛。
他沉默不語,似乎被她惹惱了。
楊靜靜用膝蓋碰下宋蒔,提醒她說話要委婉。
“怪我,非要教她抽煙,不過咱們都是奔三的人了,今晚就算有老師在場,也不能被抓去寫檢討吧?”
眾人哄堂大笑,有打破僵局的意思。周以澤沒笑,深深地望宋蒔一眼,轉身回歸原先的位置。
包圍圈重新建立。
宋蒔把沒吸幾口的煙摁進煙灰缸,鬆開左手,鎮靜是裝的,指甲把掌心戳得通紅。
她抓起麥克風,點首王菲的《暗湧》。
沒人聽也要堅持到最後,管他呢,來ktv不唱歌的都是傻逼。
她大學在廣州讀的,四年過去,會講一口流利的粵語。一首老歌,竟唱出幾分纏綿悱惻的味道。
楊靜靜替宋蒔鼓掌,熱情得像是她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