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新房內,繡花的綢緞背麵上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身著一襲紅色嫁衣的新娘正坐在床旁。
以金絲封邊的血紅色嫁衣,緊束地包裹著纖腰的絹帶,胸前那一顆赤金嵌紅寶石領扣,輕易將其身姿勾勒得宛如畫中人。
頭戴的鳳冠和身上點綴的明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遠遠看去,真真是個美人。
不過,這個美人要是沒有將她的魔爪,伸向喜床上的紅棗花生桂圓,那就更好了。
“小姐,你別再吃了,待會姑爺過來了,看到你這樣,隻怕會對你不喜的。”站在新娘旁邊的丫鬟小聲提醒道。
“怕什麼,我不管吃不吃,他都會對我不喜的。”楚苒邊剝開手裏的桂圓,邊嘟囔著答道。
“可是小姐您長得這麼漂亮,姑爺見到了之後喜歡還來不及,又怎會對您不喜呢?”
是啊,怎麼會呢,這個傻小桃還不知道自己的前塵往事呢。
隨著房間外腳步聲的臨近,楚苒意識到是謝軒回來了,忙把還沒剝完的花生往床底下一扔,手隨意地在嫁衣上拍了兩下,隨後端坐了起來。
門被推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串腳步聲,而後,楚苒看到一雙黑色短筒靴停在跟前。這應該就是謝軒了。
“世子,該揭蓋頭了。”隨著謝軒一同進來的喜娘提醒道。
謝軒並沒應聲,隻是接過了小廝遞過來的喜秤,將蓋在楚苒頭頂上的蓋頭掀了起來。楚苒緩緩抬起頭來。
隻見身前這個男人,身長八尺,頭戴玉冠,鬢如刀裁,眉如墨畫,漆黑的眼眸仿若深不見底的黑潭,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吸進去,一襲紅衣不僅沒有一絲女氣,更顯得人眉目硬朗,極盡瀟灑。
楚苒一時看呆了,這跟六年前的謝軒差別好大,她心想。
在楚苒打量著謝軒的同時,謝軒也在打量著她。
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白皙的皮膚猶如聚福樓的奶凍,透亮軟糯得仿佛一捏就碎,一雙眼睛猶如浸沒在水中的水晶,眼角卻微微上揚,純淨的瞳孔和頗顯嫵媚的眼型融合在一起,別有一種風情。
嗬,沒想到,六年不見了,這個臭丫頭漂亮不少。
看到楚苒發呆發愣的眼神,謝軒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這個臭丫頭看自己看呆了,這個認知讓謝大少爺,渾身舒暢。
“咳咳”站在旁邊的小桃咳嗽了兩聲,楚苒這才回過神來。
看到謝軒戲謔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十二歲的那個夏天,這雙眼睛在□□裸地嘲笑著她,楚苒怒從心來,奈何旁邊人太多,不好發作,隻能使勁地瞪了謝軒一眼。
而後,楚苒收回自己的想法,什麼變化都沒有,皮囊變好看了,可是謝軒還是那個討人厭的謝軒。
“世子,該喝合巹酒了”喜娘遞上了兩盞酒。
謝軒將酒接過,回頭看向守在一旁的喜娘丫鬟們,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
聞言,各個丫鬟們都沒動身。一是因為婚禮的規矩,二是因為老夫人交代過,一定要看著世子和世子夫人,把酒給喝下去。
謝軒心思微轉,便知道芸娘是得了他祖母的命令,估計這杯酒裏下了什麼藥,一想到祖母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謝軒一陣頭痛。
現下還是將人馬上打發出去的好,謝軒沉下臉來,佯裝生氣地道:“怎麼?我喝交杯酒你們都要看著?那我接下來洞房你們是不是還要拿個本子在下麵記錄?”
丫鬟們大氣也不敢出,還是芸娘帶頭先一步邁出了新房的門,後麵的丫鬟緊跟著也躥了出去,仿佛後麵有吃人的惡魔。
其實吃人倒不至於,老夫人說過有什麼事她都擔著,但是還是先跑為敬的好,畢竟世子黑臉,太過於可怕。
楚苒的陪嫁丫鬟小桃也有點忐忑,看向了她,楚苒微微點了點頭,小桃示意,也走了出去。
房間裏一下安靜了許多,搖曳的燭火在燈油裏縱情燃燒著,發出呲呲呲的聲音。謝軒端著兩杯酒,一步一步地朝楚苒走了過來。
鞋底與地毯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楚苒聽得心裏有點忐忑。
看著謝軒站定,楚苒想,如果謝軒把酒淋到她的臉上,她一定把謝軒打得落花流水,斷子絕孫。
謝軒慢慢的舉起酒杯,修長的手指包裹著鑲著翡翠和紅寶石的金色酒杯,煞是好看,楚苒漸漸地握起拳頭。
就在要出力的那一刻,謝軒把酒杯停在她的紅唇之前,似笑非笑地說:“娘子,快來跟為夫喝交杯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