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如赤。
柳奇站在公司大樓對麵街邊的公交站台,兩隻手死死攥著自己紅色挎包。力氣之大,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她抿著嘴,鬢發被風吹散到臉頰上,絲絲縷縷的落在嘴上鼻子上,表情繃緊漸至猙獰。
自從一個月前,她的頂頭上司胡未夏開始對她穿一係列小鞋,直到今天竟然公然在公司月會上給她難堪。不管是不是柳奇做的,反正將部門所有人的失誤都通通掛在柳奇頭上,當眾數落柳奇三大罪狀。說她性格驕橫,將自身利益看得比公司利益更重。說她將公司機密泄露給對家,導致公司競爭落敗。還說她消極怠工,惹得許多同事向領導投訴。總之說柳奇身為銷售一組的小組長,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當著全公司所有同事的麵對她公然嗬斥。當時柳奇簡直晴天霹靂一般,這種竇娥一樣的冤的事情竟然會落到自己頭上。她當即眼淚在眼眶裏溜溜轉,好不容易忍住沒當眾落淚,本想為自己分辨,卻被胡未夏趕出了會議室。姓胡的進公司十多年,位高權重,她根本不是對手。
柳奇覺得自己從沒這麼窩囊過。從會議室出來到下班這幾個小時,她想了好幾種反擊的方式。雖說她早有防備搜集一些對胡未夏不利的材料。可是這女人在公司一向隻手遮天,公司幾個股東都跟她交好。柳奇不知道可以找誰訴冤。士可殺不可辱,柳奇心想,就算要走人,也不能這麼憋屈的走。她打算在公司微信群貼大字報。或者等哪天當著眾人的麵跟她大吵一架。將她那些醜事全部抖落出來。就算是卷鋪蓋走人,也要讓姓胡的好看一把。
下班時間,公交站上人越擠越多,漸漸把柳琪從陰影處擠到了太陽當頭曬的地方。柳琪腦子裏翻江倒海,渾沒注意這些。她咬牙切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沒注意不知什麼時候包包的拉鏈被人拉開,裏麵的手機被人摸走了。
一輛紅色寶馬從柳琪麵前開過,正是胡未夏的座駕。裏麵開車的人是她老公,一個衣裝革履的青年男人,年紀不超過三十歲,一副商業精英的樣子。應該就是傳說中胡未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套到的鑽石王老五。據說是木氏集團的太子爺,身家數不盡的那種,父親是木氏集團創始人,母親據說出自高幹家庭。副駕正是胡未夏。她一臉得色的瞧了柳奇一眼,那眼神,輕蔑,示威,挑釁,真是數不盡的意味。
柳奇瞬間醒悟,原來如此。
難怪胡未夏這一個多月來對她如臨大敵,拿出全身解數,用各種不要臉的手段欺壓她。她甚至還故意設了個套給柳奇鑽。讓她去找經銷商談下個季度的合作計劃,卻故意把公司的底牌透露過了對方,害柳奇談判失利,沒能為公司爭取到利益。成為全公司業績墊底的一個銷售員工。
一個多月前,柳奇在公司樓下被一輛小車撞了一下。開車的正是這個男人,對方態度極好,積極道歉,還帶她去醫院看了腳。完了還將她送回了家。她本極力拒絕的,但對方十分熱情,加上腳傷的的確很重,一動也會疼的鑽心。柳奇便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個男人之後連續一個星期,每天都來接送柳奇上下班。惹得公司裏一些同事傳言紛紛。柳奇對他無心,覺得兩人萍水相逢,太過親密恐怕不妥。便婉拒了。隻是對方堅持,自己不來也要派司機來接送她。
那件事後,柳奇跟那個男人便不再來往。本就是神女無心,襄王無意的事。直到今天,柳奇看到了那個男人坐在柳奇的車裏。忽然就明白了這段時間以來,胡未夏針對自己的原因。
若不是今天再看到他,柳琪幾乎要把這件事情忘了。
那些傳言一定是傳到了胡未夏的耳朵裏。可想而知,她產生了誤會。認定了柳奇是她的情敵,至少是假想敵。她嫉妒心作祟,從此對柳奇炮火猛攻。可憐柳奇被蒙在鼓裏。莫名其妙被狠捶了這麼久。現在想想真是倒黴。
胡未夏是農村姑娘出身,211大學畢業,人長得漂亮,性格也非常精明擅長鑽營。也確實厲害,畢業不到十年就做到了管理層,年薪百萬。更厲害的是,大學沒畢業,她就看中了當時還是研究生的未來老公,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拿下這個家世跟她雲泥之別的男人。這種女人,半輩子都是一邊扒拉別人一邊自己往上爬。她怎麼會放過任何膽敢侵害她利益的人呢?
柳奇想起那天自己受了傷走路不穩,還差點一頭栽進這男人的懷裏。
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真是飛來橫禍!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幹,就被這神經病的女人當成敵人爆捶了這麼久!
想起胡未夏方才的眼神,柳琪心裏一萬個問候她家祖宗。
柳奇太鬱悶了,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被胡未夏這麼整,就這麼走了她實在不甘心。但再待下去也是舉步維艱。同事們都知道她得罪了領導,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高層更不可能為了她這麼個小職員而去問罪胡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