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這孩子機靈,不會出事的,”青蘅君輕笑道,“如今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我放心他。”
“啟仁,我時日無多了……”
“怎麼這麼說?若是被玉成聽到,他指不定又要嘮叨你。”藍啟仁皺眉,道,“他留的藥還有,我去給你拿……”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青蘅君拉著他,道,“玉成的藥再好,也終歸是吊著口氣罷了。”
“兄長……”藍啟仁皺眉。
“你看,這個,是玉成四歲那年,同他母親一道做的泥人,”青蘅君走到置物架旁,拿起一個已經有些年頭了的粗製泥人,笑得溫柔,“每每看到它,我總能想起那段日子。”
“啟仁,你說,我瞞了玉成這麼久,他不會怪我吧?”青蘅君問道。
“玉成是個好孩子,怎會怪你?”藍啟仁道,“那日,玉成告訴我,說你的養育之恩他沒齒難忘。”
“你來啦?”青蘅君笑笑,突然問道。
藍啟仁覺得奇怪,屋子裏隻有他們兄弟二人。
“你說,我就這麼走了,孩子們不會怪我吧?”青蘅君問道,“是啊,都長大了,你看連最小的玉成,都有自己的居室了……”
“好,我們走吧。”青蘅君伸出手,又驟然放下,臉上是久久不散的笑意。
他漸漸沒了氣息,安靜的靠在藍啟仁的肩膀,似乎是體力不支,睡著了。
藍啟仁紅了眼眶,耳邊響起泥人掉在地上的聲音,經常年風吹的泥土變得很脆,青蘅君沒了力氣,泥人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兄長……”小築裏,響起藍啟仁輕輕的呼喚,聲音經久不散。
“藍公子,吃點東西吧。”溫寧端著吃食走進屋裏,對藍玉成道。
“我不吃…”藍玉成輕聲拒絕道。
“這…吃點吧,你身上還有傷,別餓著自己。”溫寧勸道。
藍玉成一動不動。
“那就別管他了!吃你自己的。”溫情也走了進來,坐在溫寧旁邊,喝道,“人是鐵飯是鋼,這樣糟踐自己的身子你也是頭一個,你在練辟穀嗎?這不吃那不吃,餓死算了!”
“姐姐……”溫寧扯扯溫情的袖子,道。
“親人去世的打擊是挺大,可你也不能糟踐自己的身子,你身上還有傷,就你這樣,還談什麼報仇?還談什麼有朝一日?”溫情仍是冷著麵孔,語氣卻軟了許多,“你說若是你父親瞧見了你這樣,他會不會傷心?你叫你父親如何能安心?”
藍玉成抬眸看她,溫情也不管那個,道:“無論如何,多少吃點,傷好的快了,才能叫那些欠你的人好看啊。”
藍玉成垂眸,掙紮著要起床,溫寧見狀連忙放下食盒過去扶他。
對啊,自己要振作起來,不然父親看到了不能心安,還會叫兄長們擔心自己。
見藍玉成終於願意吃飯了,溫情臉上才緩和了神色,默默走出溫寧的屋子,回到藥房裏繼續鑽研自己的醫術。
又休養了幾日,藍玉成的傷基本痊愈了,這天,他辭別溫情姐弟,起身回姑蘇。
“多謝溫姑娘和溫公子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藍玉成站在後門處,與溫情溫寧道別。
溫情頷首,道:“醫者仁心,何談悉心不悉心的?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
“若日後姑娘有事相求,在下定傾力相助。”藍玉成鄭重的說道。
溫情笑笑,道:“路途遙遠,藍公子路上小心。”
藍玉成示禮,看了眼溫寧,垂眸溫言道:“多謝姑娘提醒,在下就此告別,望二位珍重。”
“藍公子,路上小心。”溫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