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眾人齊齊一回頭,果然就見到此時有一眾人正踏進這院子中。
這院子很是寬敞,但在此時站了這將近百來號的人卻莫名的擁擠,雙方之間隱隱形成對峙之勢。
謝昀走在長公主的身後,他瞥了一臉僵硬之色的母親,目光最後落在林蠻那有些不忿的麵上,此時她的衣服有些歪斜,頭發也很淩亂,整個人就一活脫脫的小乞丐模樣。
在對上長公主那陰沉的臉色之時,周氏周身那囂張跋扈的氣勢陡降,麵色也沉了下來,卻是腰杆挺得直直的。
長公主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怒火:“這像什麼樣子!這個家裏媽還像個候府!”
謝昀低下頭,一言不發。
長公主這一發怒,整個院子裏的人頓時呼啦啦跪倒了一地,她卻是不再看任何人,隻是指著周氏,怒極反笑,“跟我去祠堂。”
隨即又威嚴的看向謝昀,“昀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若是連自己院子裏的事情都處理不明白,那也不必去太學院了。”
一會兒,方才還熱鬧的院子一下子變冷清了下來。隻剩下了謝昀和林蠻,二人相視無言,最後卻是後者的眼睛先移開了,隨即便轉身進了屋,反手砰的把門關上了。
謝昀輕輕歎了一口氣,心道,這女人堆裏事兒怎麼就這麼多呢
盡管心中腹誹著,但他還是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林蠻此時坐在梳妝台前,旁邊的小丫頭正幫她梳著頭發,見世子來了,於是低頭退到了一旁收拾房中。
屋中有些淩亂,精美的茶具已經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可見方才的情景多麼的混亂。
鏡中林蠻的嘴撇著,顯然很是不服氣,她話語顯得有些牽強:“這可不關我的事,我睡得好好的,是她們自闖了進來。”
謝昀走到她的身後,看向那凹凸不平的鏡麵,鏡中林蠻的臉生氣地鼓了起來,在與他視線接觸的刹那已經移開。
“玉萊,”謝昀喚了一聲,隨即便有一小丫頭怯生生地出現在房門前,他道,“好好替公主束發。”
玉萊是從小便跟著林蠻一同長大的,聞言便乖乖地替主子束發,隻是在經過謝昀身旁的時候刻意避開了一些,似乎有些怕他。
見自己的婢女來了,林蠻的臉色這才好了些,這時隻聽一旁的謝昀輕聲對她道:“母親那邊我會去說,公主且放心即可。”
林蠻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一直到玉萊心驚膽戰地幫林蠻束好了發,那一直沉默得有些古怪的謝昀這才開口:“公主先歇息,若非必要,好生待在院中。”
雖然心中頗有不滿,但林蠻還是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見到她這般,謝昀便起身出去了。
一路行至侯府的祠堂,路上婢女皆是斂聲屏氣,還不曾行到門前,謝昀便聽到了從裏麵傳來的爭吵聲,聽那聲音是祖母和母親。
侯府祠堂供奉著曆代的先人,坐落於侯府較為偏僻的地方,因此裏麵一來一去的爭吵謝昀便聽得一字不落。
“方才是在小輩的麵前我才給你留了幾分顏麵,怎麼一點都不知進退?你難道不知如今侯府的處境嗎?”
“我不知道什麼國家大事,我隻知道身為候府的當家主母,媳婦沒有得到我兒媳應有的尊敬!”
“你呀,怎麼就是這麼的不知變通,拘泥於這些俗禮難道能有什麼用嗎?!”
“我兒子的婚事我連為他做主的權利都沒有,怎麼要求這一點就是過分了!”
“你真是冥頑不靈,不識大體……”
裏麵的動靜戛然而止,謝昀有些擔心,剛剛抬起步子要進去,忽然就聽到了周氏的一陣驚呼。
他心中忽然一沉,隨即闖了進去。
祠堂內,此時長公主已經倒在了地上,身子正不斷地痙攣著,嘴邊是點點的血跡,地上有一灘深紅的液體。
謝昀一驚,隨即便叫道:“來人!快去叫太醫!”
——
屋中靜悄悄的,所有的婢女統統都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而坐著的主子則是一個比一個沉默。
裏間的床上正躺著長公主,此時她麵色發白,氣息微弱,早已不複平日裏的神采奕奕。
桌上的茶換了一壺又一壺,然後卻始終沒有人去動,周氏穩穩坐在謝昀的對麵,冷著一張臉,硬是不說話。
謝昀心知自己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於是便歎息,對她道:“母親又何必如此,祖母身體向來不好,這次若是出了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