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終於醒了
我覺得對不起珞珈，因為照顧婧婧是我對師父的諾言，卻要害得他和不喜歡的女子成婚；可是珞珈也覺得對不起我，畢竟是他的師叔，用婧婧的性命威脅我們。就這樣，我們心懷對對方的愧疚，已經三五天沒有說話了。白日裏，他被師叔叫去或是商量解救婧婧，或是商量婚事流程，我們都沒有空見麵，晚上等他回來，我早就假裝睡著，也是一句交談也沒有。也許，這樣的安靜，能讓彼此都好過些吧。
明日，就是尤師叔為婧婧解除蜃咒的日子，那些藥材法物都已經準備好了。想著再有三五個時辰，就能看見婧婧清醒的模樣，心頭終於還是有一些鬆快和期盼。等婧婧康複了，我就帶她離開這漢水，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修行，隻等著修行大成之日為師父報仇。然後，然後也就沒什麼留戀了吧。
雕花紅木門嘎吱一聲脆響，珞珈回來了。我雙手攥緊被角，麵朝內側蜷縮躺著，一動也不動。聽著他寬衣，洗漱，上床，然後是一聲悠長而低緩的歎息。
這歎息猶如一根尖細的小針，一下子就順著胸口鑽了進來，紮的我心尖兒疼。眼淚猛地湧了出來，如夏季暴雨後的山洪，沿著眼角汩汩流出，我的嗓子也緊的發痛，幾乎就要哽咽。可是，終究還是忍住了。看見我的淚水，他，肯定會難過的。我們沒有任何選擇，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一夜無夢，淩晨天色還很暗的時候，我便早早的醒了。雖然尤師叔隻點了尤菲菲和珞珈為他護法，可我還是要去看看的。一方麵怕他耍什麼花樣，另一方麵也是想盡早看見婧婧清醒。
還是一樣的程序，熬藥、運功，在喂婧婧服下藥丸之後，尤師叔雙掌齊出，猛拍在婧婧七寸處。婧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看的我腦仁發緊，剛忙撲過去，將她抱在懷裏。
“我叫婧婧，是一條可愛的碧玉蟒，今年已經三百二十二歲了，是我家大人最喜愛的小婢女。剛剛是誰打我，為什麼這麼痛啊？”
再次聽到婧婧這一段話癆般的自我介紹，突然很想哭。這段時間經受的所有苦楚，終於有了結果，看著現在終於她清醒了，我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再想想婧婧，雖然已經三百多歲了，其實也隻是個單純幼稚的孩子。莫名其妙受了這麼多苦，醒來時青川靈大人卻已經離她而去，隻留我這半路相識的異類相依為命，她，也是一般苦命啊。
我將她抱在懷中，好言撫慰了一陣，等她平靜了些，便朝尤師叔行了個大禮，道：“多謝師叔出手相助，小蛇婧婧已然回複清醒，師叔大恩沒齒難忘。可是，小人身負師門重仇，不敢在府上叨擾，明天便準備離開漢水了。”
“哼，還算是明白事理。”尤師叔雖然虛弱，可底氣還是很足，“你既然要走，我們也沒有強留的道理。改天，若我府上有了添丁之喜，定然再請姑娘來小住。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添丁，是啊，成婚之後遲早會有的。我嘴角一揚，忍著錐心刺骨的痛楚，微笑道：“各位，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