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三兒歪歪扭扭的跑過來求抱抱,一副被她爹追趕得生無可戀的樣子,黎嘉駿一閃身躲開,見女兒piaji摔倒在地上,便站一邊看,還從兜裏掏出糖:“起來,起來給你吃。”
秦梓徽一臉無奈,見女兒一臉要哭不哭的望過來,攤攤手,小三兒居然懂,哭唧唧的巴著親媽的腿站起來,順便抱住大腿,伸手要糖糖。
黎嘉駿果斷舉高了手嘿嘿嘿笑。
二哥知道她無良,不知道她居然無良到了這個地步,信也不寫了,一副隨時準備為侄女兒兩肋插刀的樣子,結果小三兒早就習以為常了,一蹦一蹦的,眼淚要掉不掉,帶著哭腔嚶嚶嚶:“媽咪,媽咪,糖……”
黎嘉駿挑挑眉,剝了糖紙把糖塞女兒嘴裏,抱起她洗白白了扔上床,下樓抄刀子做了點夜宵,三人趁著初夏的風,圍在桌邊聊天吃花生米。
她把看劇時的見聞說了一下,最後感歎:“飯也沒吃飽呢,精神真是可嘉。”
“你怎麼不說他們有學上的大多家有薄產,偏要去投奔無產階級,這不是吃飽了撐的。”二哥和秦梓徽碰了下酒杯,表情詭異。
“你是想到準二,唔,袁曼儀了?嫂子說她家比我們家好,是很有錢吧。”
“家裏有幾個姓孔的親戚,你說?”
黎嘉駿恍然點頭,怪不得要說二哥攀高枝兒,怎麼就沒攀上呢!
“駿兒,你說他們是準備最近就出發麼?”秦梓徽問。
“據說是吧,這不是考試的日子要到了。”
“這樣……”他低頭想了想,皺緊眉,“你,與他們認識?”
“不認識,高中生呀,我上哪認識去,怎麼了?”
“我有幾個朋友在憲兵隊,前幾日聽他們講,抓了很多投奔延安的學生,抓回來大多充了軍,聽上頭說,臨近考期,為了阻止學生北上,還會有大動作。”他手抓著酒杯都沒喝下去,有些愁的樣子,“我當時隻覺得,不論如何,學生求學,論政,是他們的自由,這般嚴防死守,吃相未免有些太難看。”
“誰讓那邊發展得好呢,現在非淪陷區這些報紙,也隻有《解放日報》這幾個敵後區的報紙尚有可看的文章,大公報,申報,都不行了……”
黎嘉駿沉默。
她當初離開大公報,其實也有一些失望的意思在,倒不是對這個報紙失望,而是對那個環境。
四二年的時候□□,她看過一九四二那本電影,雖然因為太沉重,基本都沒記住,但還是隱約記得果脯封殺消息,倒是被一個美國記者的考察逼迫得不得不救災。可到了那時候,她分明看到《新華日報》和《大公報》等大報一篇接一篇的登消息,而大公報確實在那段時間被勒令停刊三天,卻是因為王芸生總編做主刊了一片指責政府壓製物價不利的文章。
那個時候,通貨膨脹到一根鋼筆要兩萬元,確實嚇人,但說也沒用。
停刊三天不是很大的處罰,但是那樣的事情發生了並不止一次,王芸生因此還被迫中止了美國□□的邀請,全社陪著他一塊兒悲憤,黎嘉駿當時家庭工作都不順,簡直要得抑鬱症,才幹脆一了百了跑出來。
現在看來要是再呆下去,真的得病。
這些年為了防止軍隊和百姓投-共,果脯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撤下前線部隊防止他們組團去延安的事兒都幹了,風聲緊到嚇人,學生之間都會有政治鬥爭,這能玩?也難怪那麼多人向往敵後戰區了,總覺得那兒外敵壓力大,生存雖然艱苦但可能會更簡單,不像大後方吃飽沒事兒幹,淨睜著大眼看別人紅不紅。
這麼想來,她看個劇發現一窩準供黨,還是個大收獲呢。
“那你說怎麼辦?學生那麼多,難道還去救不成……”
“先管好自己吧。”二哥閑閑的說,“可別步了我的後塵。”
想到因為兩年前的未婚妻被盯上的二哥,黎嘉駿噗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