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慌,往一看就有錢的公子哥兒下手那群抓壯丁的該有多瞎,想了想,她去廚房拿了一把柴刀走出去,剛要給門上鎖,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笑聲。
旁邊的薛太太是個排長的夫人,男人在外麵打仗她就在這兒當包租婆維持生計,她把空置的屋子租給一些學生,順便收點餐費照顧他們起居,自己帶了個八歲大的兒子,也時常寄放在金花阿媽那兒,但有時候金花阿媽出去做活了,就是她兒子照顧自家小三兒,平時相處也和和氣氣的,但黎嘉駿不知是不是現代社會帶出來的習慣,沒事不愛鄰裏串門,總是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偶爾聽到一些八卦,也是金花阿媽硬生生灌輸的。
想到那些八卦,她有點很不好的預感,往院子裏一望,二哥竟然灰頭土臉的在搬煤餅,一排排碼在牆角,薛太太穿著個藍花的旗袍,拿扇子給他扇風,笑意吟吟的,見到嘉駿,立刻迎上來:“哎秦太太呀那群工人扔下煤餅就走了,堵在門口我真是愁死了,多虧你家兄弟路過,黎先生真是熱心人,身體也好,要是我那兩個學生房客啊,哎喲可不得叫累給我看臉色呢。”
二哥擦了把汗,一聲不吭,臉上沾了灰黑乎乎的,不像是有興趣講笑話逗妹子的樣子。
“鄰裏間幫忙應該的嘛,”黎嘉駿笑,“我想怎麼倒個垃圾就不回來了,才出來找找,畢竟我哥今天剛到。”
“快了。”二哥又搬了幾塊煤餅,聞言回答,還瞥了瞥她的柴刀,黎嘉駿老大不好意思的把柴刀收了收。
薛太太收了扇子:“哎等等哦,我煮了點野菜水,跟茶一樣,又香又提神,你們嚐嚐哦。”連忙跑進去。
黎嘉駿看二哥來來回回的眼暈,撩起袖子上前給他遞,果然效率高了不少,等薛太太端著盤子出來的時候,煤堆已經碼好了,兩人推卻不過,喝了一碗,味道還真不錯。
“我去衝一衝再吃。”二哥滿臉黑汗,走了出去,黎嘉駿還沒走,又被薛太太塞了紙包曬好的野菜,連連道謝。
“哪是你跟我道謝啊,是我跟你們道謝才對。”薛太太笑,忽然湊近,神秘兮兮的說,“秦太太好福氣啊,出身好不說,先生和兄長都那麼俊,又能幹,哪像我那口子,黑臉□□似的,看著就膈眼,他大概也知道,躲外頭都不敢回來,不知道有沒有包什麼粉頭,哼!”
前半句好讚同後半句不大好讚同啊,黎嘉駿幹笑,越想越覺得金華阿媽有些八卦可能還真不是無中生有,她便柔和的回了一句:“這世道誰也不容易,你自己也千萬別吃了虧。”
薛太太眨了眨眼,誇張的表情忽然收了,低下頭揉了揉毛了邊的袖口,很不自在的笑了笑。
回家沒一會兒,二哥就衝了澡吃飯了,一邊擦頭一邊說:“旁邊住著這麼一號人物,你居然也放心。”
“她人挺好啊,也沒勾搭我家觀瀾。”黎嘉駿垂著眼。
“這麼說你知道啊?”
“聽說了一些,也沒必要考證,”她歎口氣,“金華阿媽說她在做花兒,我那時候還以為她是用手做什麼頭繩兒來養家的,但後來從表情上知道不對,但,又怎麼樣呢?”攤攤手,“人家你情我願的,各取所需。”
“你不是說人家是個排長太太嗎,戰士在外麵打仗,夫人卻在後麵……”他忽然頓住了。
“怎麼樣,尋歡作樂還是花天酒地?”夾菜,“我知道下麵軍隊所謂的軍餉,恨不得跟沒發一樣,觀瀾要是沒之前你和大哥幫襯,現在恐怕也養不起我,我都不知道我要是她會怎麼辦,大字不識又沒一技之長……”
“我以為你們婦女反而會唾棄那樣的。”二哥已經吃完一碗飯,在盛第二碗,“結果反而你還幫人家說話。”
“金華阿媽她們當然是這樣的,我其實剛想明白也很尷尬……”
“那我要收回前頭的話了。”他嘴裏鼓鼓囊囊的,“旁邊住著這麼一號人物,秦梓徽居然也放心。”
“……噎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