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如何應對凱爾?怎樣做才好呢?)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與艾倫換班的時間,這也將我從宛如永恒的噩夢中拉回到現實。看到我被夢魘纏住的樣子,艾倫擔心地喚醒了我。
她本來讓我再多睡一會兒,但以目前的精神狀態,我是無論如何都睡不好的。我與艾倫換了班,但直到清澄來臨之時,占據著我大腦的景象與剛才所做的噩夢並無不同。
不管如何自問自答,我都找不到答案。直到艾倫睡醒並準備上學時,噩夢都一直像一個永遠循環的圈子般在我腦中反複旋轉。
清晨一如既往地降臨。我洗臉、梳頭、吃著現成的早飯……然後穿上便宜的皮鞋,朝向清晨的陽光邁出腳步。在過去的3年間,我不知厭倦地重複著這種清晨的儀式。
僅僅用了半年時間,我對這種儀式的熟悉程度就又與那些遙遠的日子一樣了。不過,我的身體卻感受到一種鋼鐵般的沉重,這種感覺與往日截然不同。
思鄉的日子結束了。在昨天之前接觸過的親切空氣也好,映在眼中的景色也好,從今天開始將變得完全不同。我的世界變樣了……變成了另外一個我所熟悉的世界。
Inferno會如何行動呢?作為他們的同夥,我知道他們會極力避免引人注目。要殺死兩個學生的話,最不容易引起周圍人注意的手段是什麼呢?
如果身上帶有槍傷的屍體被人發現,事情應該會變得很麻煩。在這個國家,普通市民被槍殺這種事件的嚴重程度相當於重大社會新聞。即使留下屍體這種做法本身,也是Inferno所不願采用的。如果警方認真調查的話,很快就會發現我們二人的虛假身份。如果繼續追查下去的,很可能會一直調查到Inferno。如此看來,偽裝成事故的襲擊也不是好辦法,他們不會冒險讓警察進行調查的。
最有可能的方法便是先將我們綁架,然後處死。在旁人看來,這隻是普通的失蹤事件。當然,要采用這種做法的話,他們需要埋伏在附近,並且不能被我們發現。艾倫和我至少接受過相應訓練,如果讓我們有所戒備的話,就不是那麼容易綁架了。
是的……他們不能讓我們發現。
昨天的那名女車手肯定是Inferno的殺手,但她真的是凱爾嗎?如果隻是一個長得像凱爾的人,那她的舉動就太令人難以理解了。她究竟為什麼會愚蠢到故意向我們提出警告呢?
我不覺得……她是善意的。現在每次想起她那冰冷的眼神,都有一種胸口被刺穿般的感覺。如果偶然發生奇跡,凱爾真的從那場爆炸中活了下來……那她恨我也是必然的。因為在凱爾看來,我的做法完全等同於棄她而去。拿在她手中的槍就足以表明她目前的境遇。
我曾經胡亂寫過一份關於凱爾的報告,Inferno也許隻是囫圇吞棗地看完報告後,便將她引入了組織。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凱爾的賣點其實一點兒都不含糊,因為她真的具備成為一個殺手的絕佳資質。
凱爾曾經對我一心一意,結果,我卻以最殘忍的方式踐踏了她的一片真心。她絕對不會原諒我,即使我說這是一場誤會,她也不會相信。
我先是被克勞蒂婭欺騙,然後又掉入賽司的圈套,而我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疏忽,隻是一心想要守護凱爾,實在是太大意了。
自責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才能得到凱爾的原諒。
如果當初能更加慎重一點的話,事情的結局就不會是那樣了。我已經不知道責備過自己多少次了。
我希望她還活著,我不希望她就那樣死去。如果她平安無事的話,我會感到無比歡喜的。
……不,現在的她還能說是平安無事的嗎?
如果在這2年的歲月中,她的境遇比死亡更加殘酷的話……
我究竟該怎樣做才能贖罪?
發動襲擊後的第二天清晨……梧桐組的年輕首領——誌賀透出現在莉茲率領的Inferno戰鬥部隊所居住的酒店中。
“哎呀哎呀,這不是Mr.誌賀嗎?久違了。”
賽司頗有禮貌地寒暄道。看到他過於客氣的態度,誌賀的表情反倒變得陰沉下來。
“……原來你也來日本了,吉塞普。不,你在這裏使用的名字是賽司博士吧?”
“希望您能在貴組織中介紹一下。如今的Phantom也是我培養出來的人才,這次遠征日本,我也將她一起帶來了。”
Phantom……誌賀向旁若無人地躺在賽司身後沙發上的少女望去。從一開始,那名新近獲得Inferno最強稱號的金發少女便入神地聽著耳機裏的音樂,對誌賀的來訪視若無睹。說起來,這個男人在以前使用吉塞普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邊也帶著接受過戰鬥訓練的少女用來代替保鏢。
賽司的這種興趣令誌賀感到惡心,但這種事情是沒有必要說出來的。本來,誌賀今天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找這個男人,而是指揮昨夜襲擊的莉茲。
“你讀過日本的報紙了嗎?Miss.莉茲。”
“沒有。”
“是嗎?那讓我來告訴你吧……”
誌賀展開手中的報紙,故意大聲朗讀起來,除了莉茲以外,他仿佛還想讓所有在場的其他人都能聽見。
“昨晚10點左右,5名持有手槍的外國武裝分子闖入位於橫濱市山下町的‘香林’中國餐館,殺死店長徐榮中(42歲)及其他3名職員,並對另外5人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
“……”
莉茲早已猜到了報道的內容,但她覺得報紙並沒有異常誇張地報道他們這次的拙劣行動,所以隻是默默地聽著。
“幸好媒體非常善意地對事件進行了潤色,報道的犧牲者隻有實際的三分之一。看來這次事件受到了報道管製,警方好象有所幹預。”
“那是自然的了,這個國家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件呢。”
賽司插嘴說道,完全一副與己無關的姿態,誌賀和莉茲同時向他投去冰冷的目光。
“我希望參與昨晚襲擊的人能夠盡快離開日本。”
誌賀目光銳利地望著莉茲,以強硬的語氣說道。
“幸好你們成功殺死了徐和周,沒有留下與梧桐組有關的任何證據,但我不會對Inferno的各位表示感謝。我隻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們今後在日本活動時,不管想做什麼,一定要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
說到最後,誌賀的語氣已經變成了怒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這些話的內容原本就令他很難控製自己的憤怒。
“我先走了。”
誌賀轉身離去。莉茲此前一直盡量不表現出自己的羞傀,在看到誌賀離開後,她向Phantom投去極其冰冷的目光。
莉茲並非因誌賀的嘲諷而感到生氣。日本警方如何行動都無所謂,反正屬下的襲擊部隊早就離開日本了。真正令莉茲感到惱怒的是——自己帶來了10名部下,可在成田登上飛機的卻隻有8人。
“凱內斯和萊克特原本此刻也應該在飛機上的。”
這二人在昨晚的戰亂中喪命,甚至連屍體都沒能找回。他們死在遙遠的異國他鄉,變成了兩具身份不明的遺骸。
“你認為他們為什麼會死?嗯?”
“因為他們太弱了。”
“如果你不做出那種蠢事的話……”
“徐就會成功逃走,作戰也會以失敗告終。”
Phantom——Drei麵對莉茲的責難絲毫不為所動,坦然地回答道。
“如果你不希望有人死的話,為什麼不將這次行動交給我一個人處理?我一個人行動的話會更加輕鬆。”
Drei毫不在意莉茲的憤怒,平靜地回答道。
“就憑那些家夥,我在10秒鍾之內就能把他們全部解決掉。”
“你滿腦子想的就隻有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