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今愣住。
榮荀頂著那張臉那樣喊他時,他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快了一拍。
他努力忽視自己心裏的異樣感,忍不住問:“為什麼這樣喊我?”
難不成因為網上那個“金魚隻有七秒記憶”的梗?
可他好歹有七天啊!
餘今心跳過速後又有點小鬱悶,但聽榮荀悠悠開口:“因為名字。”
他說:“我小時候是學書法的,那時候習慣從右往左看。當時第一眼看見你的名字,以為你叫金魚。”
榮荀頓了頓,刻意緩了語氣說:“……突然這樣給你取昵稱,好像是有點冒犯,抱歉。”
“餘今”從右往左看就是“今餘”,的確和金魚同音。
餘今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他看著榮荀,走廊裏明亮的白熾燈落在他身上,光將他整個人照得更亮,也愈發刺眼。
餘今忽然覺得自己的名字挺不錯的。
因為可以讓榮荀給他取昵稱,而且聽上去還很親昵。
“沒有,不用道歉。”
餘今揚起嘴角:“我就是有點懵,榮先生你隨意啦。”
榮荀把“隨意”這兩個字在心裏嚼了一遍,對上餘今清澈的眼睛,又在心裏嗤笑自己。
活了二十五年,還像個毛頭小子。
餘今說隨意,他就想隨意的喊聲男朋友。
榮荀壓住心裏那些情緒,衝餘今柔柔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微停,把自己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話在這一刻說出口:“晚安,小金魚。”
餘今握著驚鳥鈴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嗯。”
他回他:“榮先生,晚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兩個字,榮荀的眉眼在那一瞬間格外溫柔,像是暖色的光暈在他眉目前洇開,順著風飄進了餘今的心裏。
榮荀轉身後,餘今才關上了病房的門。
所以他不知道榮荀又回頭看了他的房門很久才走。
榮荀離開前,還提醒了院長一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清楚。”
院長望著隻要不在餘今跟前,就冷戾得像來人間收魂的黑無常的男人,低歎了口氣:“榮先生,我把他當自己的孫子對待的。”
當年餘今被舍棄在這兒,第一個伸出手的就是他。
是他作為醫院的院長提出替餘今墊付所有費用,隱瞞事實,餘今才沒有遭受二次甚至是三次刺激。
他有生育障礙,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又看著餘今長大,是真心把餘今當做自己的孫子。
如果不是醫院快要經營不下去了,他不會四處求人,惹來榮荀。
榮荀知道他對餘今好,所以他才能讓餘今一直住在這:“我不會傷害他。”
院長又是歎了口氣:“我知道。”
可他也知道榮荀心思有多重,又有多會算計。
但他不敢多言。
隻要二十年前就在南界生活過的人,都知道榮家在南界是什麼樣的存在。
關了門的餘今拿著手裏的驚鳥鈴,沒忍住晃了晃。
清脆的叮當聲好似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輕快無比。
他小心地將驚鳥鈴收回盒子裏,又放在了自己帶鎖的抽屜裏麵,把本子拿了出來。
榮先生人真的很好。
餘今轉著筆想,他不明白榮荀這麼好的人,他那位心上人為什麼遲遲不答應。
其實他今天跟榮荀吃夜宵,被榮荀照顧得周周到到時,就想問了。
可他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