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我走吧(1 / 2)

臨暮城的冬冷得仿佛針刺骨髓,風吹得人從頭涼到腳,心也跟著片片雪花飄散在空中了。

少女全身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吊帶裙,寬鬆的絲綢質衣裙若隱若現的展露纖瘦骨幹的軀體,仿佛不知寒冷的大開窗戶坐在窗邊,任由片片雪花落在她冰冷的肩頭化為雪水,手上夾著的煙燃燒縷縷灰白色煙霧,上升盤旋,消失湮滅在濃濃雪夜裏,屋裏無聲的寂靜仿佛要被孤獨與黑暗淹沒在這小小的臨城。

她微轉手腕,熟練的彈去了幾團煙灰,又拿起來在嘴邊深吸一口,煙霧從她微張的嘴泄出來,仿佛是人被香煙抽走的靈魂。

她眼睛雖黯淡無神,但眼瞼和雙眼皮的弧度都恰到好處,與纖長的睫毛湊成了絕妙的美感,是雙並非一般好看的眼睛,但瞳孔渙散,眼眸是深邃的黑,眼神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冷,讓人望而生畏,一般人根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像是在血水與冰錐裏趟過的罪惡之眼。

隻見那眼睛慢慢蓄滿淚水,它的主人一一種沙啞疲憊的嗓音緩緩說:

“原來,又是一個臨城的冬天了…”

[七年前,臨暮城,冬,夜]

“齊隊,基本全家都死了,剩下的一個小女兒因為住校逃過一劫,讓小陳在聯係了,”魯霄手執紙筆和資料冊,收斂了往日不務正業的神情,垂眸道:“這是現場照片。”

“調些人手,和我一起去趟現場吧,”齊熠從抽屜取出一張嶄新的證件別在外套胸前的口袋沿上,把警帽往頭上一扣,大長腿已經邁出了辦公室,又回頭囑咐一句:“給局長交代下,這個案子由咱們負責了。”

那口氣可真真猖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個局子的老大。

齊熠今年才剛滿十九,來了不到一年就破了不少案子,很快就當上了警隊隊長,雖說他晉升未免太快了些,可手下的全都是心服口服,他畢業職業高校和警校,初中還是體校的,那體能簡直神了,每次都最先抓到罪犯,上周還和局子裏不服他的小霸王“切磋”了一下,直打的那廝哭爹喊娘,那小霸王平時就喜歡調戲女同事,可謂大快人心。還有上個月出警,歹徒奸詐狡猾,一把匕首直接刺向瘦小的陳周周,還好齊熠為他擋下,三兩下製服歹徒……

再加上他完全沒有架子又平易近人,人又幽默正直,很受下麵人愛戴,尤其是陳周周,簡直就是他齊熠的腦殘粉,天天給女同事灌輸“嫁人要嫁齊隊長”的思想,差點被齊熠當小霸王一起修理了。

……

小區入室殺人搶劫案並不少見,齊熠卻覺得堵的慌,心口好像被什麼堵著,喘不上氣,他便把外套拉下去了一點,可寒風嗖嗖嗖又順著領口灌進去,凍的他又拉上去。

他們齊隊長就在所有人目光下,一路上把拉鏈拉下來又拉上去,來來回回,終於憋屈的放棄了,索性把外套敞開,又把外套帽子往頭上扣了一層,準備進小區。

出事的樓被圍住了,周圍圍了一圈人。

齊熠帶人擠進人群,便聽見不遠處一個小姑娘盡力壓抑著的哭聲,以及低低的吸鼻涕聲。

他走上去遞了包紙巾:“你就是出事允家的小女兒?”

女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回答:“…嗯。”

聲音還帶著哭腔,可真快把人聽的心碎了。

齊熠還有公事,簡單看了看她,發現她比想象中年紀大一些,想著她多少上初一了吧,便領著人上樓去查看,叫人先把女孩送到局子裏去。

過了一個小時才回局子,現場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基本是被燒成焦炭了,屬於一氧化碳爆炸時間,允家夫婦和上大學放假回來的大女兒都死在家裏,家裏所有值錢的都被洗劫一空,允爸死不瞑目。

齊熠初步猜想,估計是那歹徒提前打開煤氣灶,入室盜竊之後再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