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裏的光線昏暗,婆娑的樹影斑駁著,張邯茵跟不上徐獲急促的腳步。
燈火通明的昆山築就在不遠處。張邯茵強拽著徐獲停下不動,徐獲回頭去看,她那滿臉的不情願。
“怎麼不走了?”徐獲停下問道。
“我累了!走不動了。”張邯茵耍起了賴,想要拖延時間,伺機逃跑。卻沒想被徐獲一把橫抱起來,還沒等她緩過神,徐獲就已經大步邁進了昆山築。
進到屋裏頭裏,徐獲把張邯茵輕輕擱在了案前的那把圈椅上。他雙手撐在扶手兩邊,擋住了她張邯茵的去處。就這麼徐獲慢慢俯下身,一句話也不說,隻盯著她看。
躲無可躲的張邯茵,臉紅到了脖子根。無奈隻能將頭側了過去,她想著自己今夜怕是羊落虎口,在劫難逃了。
半晌,空氣都好像是凝固了。周遭很靜,靜的隻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行了,我認栽。”她忍不下去了,反正也逃不掉,幹脆放棄掙紮,來個痛快,遂了徐獲的願。
可徐獲不解的看著她。張邯茵接著開口:“就在這嗎?總要到床上去吧!”她說話的聲音很大,一字一句被徐獲聽得清清楚楚。
徐獲直起身,不再擋在張邯茵麵前,而是抱著手臂半靠在了案邊。
他望著張邯茵,笑出了聲:“床上?張姨娘在想些什麼?”那晚他沒有趁人之危,今日又怎麼會呢?
張邯茵被徐獲耍了,氣呼呼的坐起身來,大呼:“騙子!”
“騙你什麼?生孩子?”聽了這話,張邯茵的臉又紅了幾分。她往椅背上一靠,不再看徐獲。
徐獲從桌子上拿起個木匣,說道:“生孩子的事回頭再說。”
“誰跟你生”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徐獲拉去庭後的蓮池邊。
剛坐了下,就著昏黃的燭火,徐獲打開木匣。張邯茵瞧去,裏麵擱著的是幾張,疊起來的厚厚紙張。
“這是什麼?”張邯茵發問。
“賣身契。”徐獲想起張邯茵剛才那副樣子,就忍不住逗她。
張邯茵聽了這話,將頭偏向一邊,“那你別給我,我可不簽。”
徐獲不再接腔,而是將木匣打開遞到她麵前,說道:“這件事,你想好了,再回答。”
“什麼?”張邯茵接過匣子,展開來,一張假戶籍,三四張房契,七八張地契。她伸手在匣子的最下頭掏出來一個信封,打開後,清清楚楚看見“納妾文書”幾個字。
拿著納妾書,張邯茵沉默了。
小池裏的荷花還沒開,波光粼粼的水麵乘著溫柔的月。徐獲凝望著池水,問了句:“你會留下嗎?”
張邯茵卻回問道:“你會放我走嗎?”
“會。”徐獲不看她,張邯茵怎麼做都是她的選擇,他不會幹涉。
張邯茵將納妾書擱上了桌,朝徐獲說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說過這話,她就後悔了,顯然是自作多情。但除了這個理由,她也實在是不知道,還會是什麼原因。
“不是。”徐獲無奈看向張邯茵,他是真不知道,張邯茵整日都在想些什麼。
張邯茵犯了難,與其自己琢磨,還不如直截了當的問:“既然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會想我留下?”
徐獲望著眼前的人,許久才蹦出兩個字:“孤獨。”
張邯茵笑了,她覺得不可思議,但徐獲卻又不像是在撒謊,可他看起來不是個會無病呻吟的人。張邯茵下意識將手摸上了徐獲的額頭。冰冷的觸感,很真實,“徐獲,你沒事吧。府中那麼多如花美眷,你說你”
徐獲一把抓住張邯茵,打斷了她的話。他看著張邯茵欲言又止,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將她留下,慢慢地徐獲鬆開了張邯茵的手,說了句:“你要是想好了,便離開吧。”徐獲又重新換回往日那副冷峻模樣,他終究還是將自己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