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天黑了我們不休息一下嗎？”
戈薇看到青年因為強行趕路，又嚴重了不少的傷，有些擔心地問道。
奴生瞟了一眼緊緊跟在他身旁的小孩，淡淡回了一句。
“無妨。”
他們行進的速度比他想的慢了許多，逃出來時他的左腿受了傷，一瘸一拐地走的並不順利。他的刀被那幫人拿走了，現在連防身的東西都沒有，看了手中的木棍，奴生眼神暗了暗。
一大一小手上並沒有火把，入夜後的森林唯一的光源就是天空中慘白的圓月。
戈薇因為身旁有人陪著，倒並不是很害怕了，隻是看到青年壓抑著疼痛，還不肯休息，才出聲發問。被拒絕後隻好有些無奈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戈薇發現青年的麵色有些陰晴不定，他停下了腳步，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身旁的景色有些熟悉，直到看見地上倒塌的灌木叢，戈薇才反應過來。
“我們這是又走回來了？”
森林裏有妖怪的傳說並不是無稽之談，他們走了一下午不過是在林子裏轉圈。
“還要繼續走嗎？”
戈薇看著麵前臉色不是很好看的青年，不如說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一路上少年對於自己的臉保護的很，自己又抹了些泥土在上麵。
“我們走不了了。”
奴生略過小孩，看向了不知何時起出現在他們周圍的白霧，煙霧籠罩下的森林，似乎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戈薇也看到了向他們蔓延過來的白霧，有些害怕的拉住了青年的袖子，向他身旁靠了靠。
“大哥哥你知道森林裏是什麼妖怪麼？”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她剛剛好像看到霧氣中閃過了兩道黃色的光，像是什麼東西的眼睛。
雖然家裏有神社，但是才五歲的戈薇連字都還認不全，更別提什麼除妖的口訣了，她身上唯一能辟邪的可能就是脖子上帶的爺爺用禦神木的樹枝給她刻的小木斧。
而且她並不是很相信那個會管用啊
身邊的青年連走路都是問題了，戈薇就算沒看過電視劇都知道他們這應該就是給妖怪送上門的大餐了。
“不知道。”
奴生看到小孩有些害怕的靠了過來，心中閃過一些想法，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斂下神色，攥緊了手中的木棍。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他們。
“嘶——”
一道有些尖銳的嘶鳴從霧中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兩道黃色的光撲閃著接近了他們。
“嘶~好久沒有吃到過小孩子了。”
有些古怪的語調，合上吞咽口水的聲音格外瘮人。
戈薇光是是聽了聲音就非常確定她不想再看見這個妖怪的樣子了，自從遇上奈落的妖怪大姨媽後，她幼小的心靈已經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你你別過來啊!識相點兒就放我們走，我我可是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妖怪的!”
小姑娘毫無底氣的威脅，對於現在局麵沒有任何助益。
奴生本以為小孩會哭叫或者恐懼，但對方的表現出乎了他的意料，雖然小孩的身子還在發抖，在這樣的情境下卻顯得有些過於淡定了。
“嘶，還是個膽大的幼崽，就不知道你的心肝是不是和你的膽子一樣大啊。”
“這附近我就是最強大的妖怪，你覺得我會怕嗎。”
這位吃人的妖怪話倒不少，越來越濃烈的腥臭味讓戈薇死死捂住了鼻子，眼睛被有些辛辣的氣息刺激的有些發紅。
隨著話語聲越來越近，藏在迷霧中的妖怪終於顯出了身影，隻是看了一眼，戈薇就有些壓抑不住的惡心起來。
也許是因為不是第一次看見這些東西，她並沒有太害怕，隻是有些嫌棄地向後靠了靠。
落在奴生眼中，更顯得不同尋常了。
這個妖怪身體由一團團腐肉堆積而成，長著一顆有些奇怪的頭顱，兩隻眼睛黃的發亮，目光渾濁，身下是一條有些腐爛的蛇尾，吃力地帶著肥大的身體行動。
這隻姑且可以稱作蛇妖的妖怪行動緩慢，半天的功夫才走近了一點。注意到了他這個弱點，兩人不由得懷疑他是怎麼吃了那麼多人的。
就連腿壞了的奴生，行走的速度也比這妖怪快上不少。
戈薇和青年對視了一眼，頓時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下一秒戈薇就扶住了奴生的胳膊，拉著他轉身準備逃跑。
“我們走快一點，這妖怪晚上才出現也許是因為怕光，白天沒準就沒事了。”
危急關頭，戈薇的腦子飛速運作起來，她聯想到上次奈落身上的異常也是發生在夜晚，連忙把自己的猜想和青年說了出來。
她扶住了青年的胳膊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再也拉不動對方了回頭一看就發現他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你還能動？”妖怪渾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靠著身上的瘴氣，他不知吃過了多少人類和小妖，可如今向來無往而不利的瘴氣卻對著一個小姑娘失效了
垂涎的目光定在了戈薇身上許久，蛇妖才發現這個味道很好吃的小孩子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力量，正抵禦著他的毒氣。
趁著妖怪走神的功夫，戈薇加大了拉青年的力氣，可二人體型差距太大了，這根本沒什麼。
青年已經完全被妖怪身上的瘴氣侵染了，戈薇甚至看見了他從脖頸出向外延伸的紫色血管，這正是上染的毒氣。
“嘶，放棄吧，沒有人能逃過我的瘴氣，看在你這麼好吃的份上我會讓你死的輕鬆一些。”蛇妖有些得意地看向了慌亂的戈薇。
就算不受他的瘴氣影響又怎樣，量這個人類也逃不出他的領地。
怎麼辦,怎麼辦戈薇眼看著回過神來的妖怪越來越近，想著她一個人也許可以跑掉，青年留在這裏一定會被吃掉的!
這個大哥哥雖然有些喜怒無常，看起來也不太像是好人，但她也沒辦法就這麼把他丟在這裏。
之前分果子的時候，她偷偷嚐了一顆青年留下自己吃的果子，那味道簡直難以描述，戈薇覺得他應該隻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吧。
而且她還可以穿越回家，這個青年好像連可以回去的家都沒有了，戈薇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不管是誰，送她來的那個人絕不會眼看著她陷入危險。
她現在就沒有受到毒氣的影響不是嗎。
“你走吧。”
奴生看著麵前著急的小孩，隻說一句話，就收回了目光。
他其實很明白就算他沒有說，對方也不會留下來。他主動提出來，至少不會太難堪。
一個小孩子，留在這裏不過是給妖怪添了一道飯後甜點，這麼蠢，逃出去了又會怎樣。
嗬，死在這裏到比死在那群人手裏強。
“我我不走，我會救你的!”
戈薇這話說的也有些心虛，但聲音很大，奴生沒有錯過他有些顫抖的尾音。
“嘻，真感人啊，不過你們兩個誰都走不了了。”
蛇妖轉了轉渾濁的眼珠，貪婪的目光直直盯向戈薇，一旁肉多的少年此刻的吸引力都少了許多。
吃掉這個小孩子，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力量，他嗅到了靈力氣息正因為對方的慌亂變得濃厚起來。
“你身上的靈力可比旁邊那個人類要美味的多呢。”
靈力？
聽到這個詞，戈薇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這樣做也許可以讓他們安全脫身。
她轉過身對向蛇妖，壓下了心中的慌亂，向前走了一步牢牢地擋在了青年身前。
“既然知道我身上有靈力，你就不怕吃了我，我的家人報複你麼？”
戈薇其實也不知道妖怪口中靈力到到底是什麼東西，就靠著電視劇裏的台詞強撐著，盡量淡然地看向了蛇妖。
但目光剛觸到蛇妖惡心的身軀就飛快轉開了。
聽到戈薇的話後，蛇妖像是真的怕了一般，停下了動作，兩隻眼睛緊緊盯了過去，打量起兩人來。
“狡猾的人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孤身出現在這裏的嗎？你唬人的話倒是沒什麼新意。這座森林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蛇妖吃過許多人，人類在臨死之前麵對他時有哭嚎求饒的、有破口大罵、更有直接被嚇昏過去的，戈薇的反應並不新鮮。
沒想到是自己坑了自己的戈薇噎了一下，表情很快恢複了淡然，又開口道：
“跟他這麼說隻是因為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既然你發現了我身上的靈力，那我也就不用接著偽裝下去了。”
“如果你現在收手，我可以求他們留你一命，不然後果自負!”
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戈薇說話聲都大了起來。
“身上的臭味都快熏到天上了，怪不得林子裏沒有動物，都是被你熏走的吧。”
“你真的覺得沒有準備我會走進這裏嗎？這幾年你吃了不少人吧，林子裏的妖氣越來越重，你真覺得我們會坐視不管？”
說完這句話戈薇頓了頓，她裝模像樣地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塊之前吃剩的糖紙，口中念念有詞。
“goodmorninggoodbye!”
隨即雙手合十一拍，將糖紙拍平。
不能動彈的奴生在小孩留下來喊著要救他時，並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放棄逃跑去救一個陌生人。
不如說是他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愚蠢又純粹的善意。
小孩一開始遇到他時的慶幸和得知有妖怪後的慌張害怕絕不是假的，如今這些話隻是為了爭取時間編出來的。
奴生的眼中閃過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他看著念念有詞的小孩，心中生出了一些不曾有過的感覺。
原來世上真的會有這麼蠢的人嗎
戈薇做完一整套動作後，果然看到了蛇妖有些遲疑的表情。
“我不過是引你出來的誘餌，他是我碰巧遇到的普通人而已，占有領地的大妖有許多，但你行事過於愚蠢了。”
“剛剛我已經傳訊通知了他們過來，如果不是這個普通人，我會如此束手束腳？”
說著戈薇從領口裏拿出來了爺爺給她的禦神木雕刻的小斧頭，眼神威脅地看向了蛇妖。
半真半假的話，加之小姑娘剛剛的一番動作，讓蛇妖真的有些相信了。
那個小木斧上麵確實有一種讓妖怪畏懼的氣息。
他渾濁的眼中出現了幾抹瘋狂，甩了甩糜爛的蛇尾，毫無預兆地衝向了戈薇，一隻由腐肉環繞而成的手臂直直抓向了她的脖頸。
“既然這樣，我就更要拿你嚐嚐鮮”
一個小孩子就這般美味，倒不如吃了她增長力量，如果外麵真的有人圍攻，就算死了倒也劃算。
聰明反被聰明誤，戈薇沒想到經她一激蛇妖更加沒有顧忌了，麵對鋪麵而來腥風，僵住了身體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後退，有些恐懼的小姑娘閉上了眼睛等待結局的來臨。
她在賭，賭一個她也不確定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你你”
閉上眼後迎來的並不是預料中的痛感，而是蛇妖的慘叫。
小姑娘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有在她身後的奴生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