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我要是輸了,隨你處置!你要是輸了,給我蘇家當一個月的馬夫!”
聚財賭坊裏,廳裏正中的長桌圍滿了人,桌子的一頭,一個紅衣女子殺紅了眼,擼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單腳踩在桌上,手裏捏著烏黑的骰盅,朝對麵叫囂著。
圍觀的人起了議論:“這女子也太瘋癲了吧,敢讓定國公給她當馬夫?”
“長公主就這麼一個獨苗子,年紀輕輕就襲了爵。這要是去給別人當馬夫,還不得把長公主給氣死。”
有人撚著須,分析起局勢來:“國公爺贏了也就罷了,若是輸了,這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我猜這次國公爺不會應她。”
周圍人覺得分析的有理,轉頭看向了長桌另一頭閑坐品茶的定國公陸白羽。
一身荼色暗紋織金長袍,長發攏在玉冠,放下玉杯,打開手裏的折扇,輕搖了兩下,唇角微挑:“可以。”
簡單兩個字,瞬間讓場麵炸開了鍋,滿屋看客嘩然,大都懷疑今天陸白羽是賭昏頭了,賭注明顯不對等,竟還要應下。
陸白羽身旁的侍從也忍不住了,上前相勸:“爺,這不劃算……”
陸白羽合起折扇,在他肩上拍了兩下示意他退下,轉向對麵笑道:“原來姑娘姓蘇?”
“費什麼話!”蘇縝縝搖了下骰盅,吼道,“來不來?”
連輸了十盤的蘇縝縝氣惱的很,尤其是看到陸白羽這氣定神閑的模樣,讓她更加不爽。
陸白羽放下扇子,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手邊的骰盅上一搭:“來。”
蘇縝縝抓起骰盅在空中上下翻飛,用盡畢生絕學,賭上她綾州賭神的名頭,定要血洗今日的恥辱,隻需勝不許敗。
“啪!”骰盅重重地磕在桌上,落定。
蘇縝縝挑釁地看向對麵的陸白羽:“每次都是讓我先搖,該不會有詐吧?”
“怎會?”陸白羽正支著頭看得饒有興致,“隻是看姑娘搖得精彩,不忍心錯過。”
陸白羽越笑,她就越沒有好臉色:“該你了。”
陸白羽也不急,拿起骰盅,拇指托底,食指壓頂,手腕一翻,輕搖一下,再一翻,又一下。
氣定神閑地搖著,似乎毫無章法,但卻一下一下地搖了許久,才輕輕往桌上一放:“好了。”
賭坊老板適時地插了一句:“到這邊來下注,買國公爺贏在這邊,買沈姑娘贏的放左邊,買定離手啊!”
眾人一窩蜂地湧了過去,吵嚷著:“我買國公爺,連贏了十盤了,財神爺在他這邊護著呢,這盤肯定贏!”
也有人喊:“都連贏十盤了,運數也差不多了,我買蘇姑娘!”
有剛進賭坊們的賭客可這情形一時摸不清頭緒,怎麼今日都不賭了,聚到那長桌旁做什麼。
新進的賭客搞不清楚狀況,拉了個問道:“兄弟,裏麵有什麼熱鬧?”
“哎喲,你是剛來吧?我可在這一天了。”
那人聊起今天的事情來,眉飛色舞:“今日來了個活寶,那賭技一流,連贏了好幾桌,最後跟國公爺杠上了。
這下可遇到對手了,開始倆人還有來有往,贏一局輸一局的,輸輸贏贏地沒掙到什麼錢,兩人的賭注卻是越下越大,這會兒蘇姑娘的運數不太行,連輸了十盤了,家當全輸光了,剛才把人都押上了。掌櫃那邊正下注呢,你買誰贏?”
新賭客總算搞清楚了狀況,略一思量:“我押國公爺!”
買定離手,押陸白羽的那邊銀錢堆成了小山,押蘇縝縝這邊的就才將將鋪了層底。
押少的先開,押多的後開,這是賭場不成文的規矩。蘇縝縝掃了一眼桌上的押注情況,利落地打開了蓋子,三個骰子,並排三個六,這是今天她搖出來最大的點了,也是三個骰子能搖出來最大的點了。
人群明顯的一道籲聲,押了陸白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蘇縝縝眉梢帶了喜色,揚臉道:“該你了。”
陸白羽麵露憾色,手搭在蓋子上:“姑娘果然厲害。”
眾人盯著陸白羽的手指,眼都不敢眨一下,身家性命都係在上麵,可不敢有什麼差錯。
一個小廝風風火火地從門口跑了進來,奮力撥開了人群,跑到蘇縝縝身旁,急道:“姑娘,姑娘,不好了。”
蘇縝縝盯著陸白羽的手指,沒有回頭。
小廝上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催道:“人來了,管家帶人往這邊來了,咱快些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蘇縝縝一驚,小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酉時了。”小廝急得直撓頭,“催您好幾次了,您都不走,咱們都出來大半天了,老爺肯定發現了。”
蘇縝縝原本隻想出來玩一個時辰,未料不知不覺兩三個時辰都過去了。
被逮到肯定又要受罰了,千萬不能被逮到!
蘇縝縝想溜,可眼前這一局還沒完,想等他揭了蓋,看了結果就走。
偏生這時候,陸白羽掀到一半的蓋子,又給扣上了:“姑娘可是遇到什麼難事?”
蘇縝縝急得跳腳:“關你屁事,快點開!”
陸白羽放開骰盅,慢條斯理地打開了折扇:“咱們今日賭了一下午了,也算是有緣,姑娘若遇到什麼事情了,陸某能幫得上的,定然相幫。”
小廝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蘇縝縝咬牙強撐:“趕緊把蓋揭了,就算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