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章(1 / 3)

一個跟往常一般看似普通的夜晚,xx市的文物館早已下班數個小時,漆黑中有一個身影似乎即將打破館內的寧靜。

從體型上看是一名青年男子,他輕鬆自如地通過了館內的安全係統,訓練有素的運用著自己的電子設備突破外表嚴密防盜關卡,卻完全沒有引起值班保安的注意。

漸漸增加壓迫感之下,他帶著一額頭的汗,終於來到了他的目標房間門前。到底是什麼東西要被收藏在文物館內深處,甚至還讓人重金請專業的他而偷盜出來呢?

帶著這麼個疑問,他突破了最後一道電子門鎖。在他眼前的是兩個比巴掌稍微大些的葫蘆,一黑一白且身上都有些輕微的破損或刀劃過的痕跡讓兩葫蘆看著確實頗有曆史的痕跡。

他拖著已經開始疲勞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雙手靠近兩隻葫蘆時,葫蘆像是有生命被喚醒了似的,輕微顫抖著並閃出微光。當他還在詫異之際,葫蘆發出的光瞬間像太陽照耀般劇烈,強光將他眩暈了過去。兩隻葫蘆也不見了蹤影…

在畢業後經曆了多年職場上的衝突和瓶頸,以及被當時到談婚論嫁的階段的前女友分手,也終於在兩三個月前換了份各方麵都極其普通的新工作,指望自己能拋掉過去重新開始。隻是沒過多久就回到了兩點一線,像是複製每一天的日子。當了二十多快三十年溫順的人,他一直沒有察覺,其實他對自己的人生的不滿一直在累積,壓抑著痛苦的心門或許快要崩塌。

靖岼每天上班從小區側門出發,經常都會碰見保安老張。老張是個幾乎整個小區住戶都比讚的員工,碰到住戶拿太多東西行動不便都會主動幫忙,過年的時候住戶們也都樂意過給他一點紅包。靖岼都記不得是多少年前老張就開始在這裏工作了,反正是很久很久了,倒是另一個和老張搭配班次的崗位已經換了幾次人。

直到這一天早上,靖岼上班下樓,還未靠近老張工作的傳達室便已經聽到有爭吵的聲音,多少讓靖岼感覺到訝異,畢竟老張給人印象脾氣可好。

他稍微靠近後,便聽得出一男子語氣毫無尊重地衝著老張在責罵,而老張自然沒有屈服地做出少有的大聲反駁。

相由心生真的是太有道理了!靖岼眼見該男子哪怕帶著顯斯文的金框眼鏡也擋不住其粗鄙的表情,麵目可憎地擺出一副自己是高於對方一等,一副破口大罵也是理所應當的姿態。

該四眼男子認為老張隨意讓外人進出小區而憤怒不滿。老張解釋通過的是送孩子到小區內的幼兒園上學的家長,但不奏效。四眼男子依舊咄咄逼人,背後像是在說,饒不了你。

不過就是自以為比對方優越,就欺壓老實人!靖岼越走近越確定自己的這個判斷。

“你哪裏的”他的憤怒早就被點燃,也終於忍不住要維護被打壓的老張。

“我住這兒的!”對方口器帶著囂張,仿佛他口中的是巨大權利而別人奈他不何,然後回過頭繼續對著老張擺著臭臉。

“人是住這的居然還擾民?大清早在這發什麼瘋”

“滾你瑪德!”四眼男帶著髒字說出口的同時還強烈的甩了一下腦袋,似乎想讓自己的話像吐痰一般噴出。

這個舉動多少讓靖坪惱怒。不知為何地,這回靖坪不再像自己往常一樣,秉持他常聽到的“以和為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類的說法。

“沒種的垃圾,敢過來嗎?”靖岼點了幾下自己的側臉,挑釁對方沒膽量對自己做真正的攻擊,憤怒中他更加認定四眼男就是欺善怕惡的家夥,他頗為反感這種行徑。

四眼也就重複著辱罵的字眼,不忘回頭怒視著他不願放過的老張。心裏莫不是嫉妒老張有他人幫忙站場,顯得他自己醜陋而難堪,更加遷怒於老張了。

靖岼對著四眼男豎起中指後走出了小區,隻見四眼男哪怕被打斷了注意力之後依舊回過頭針對老張。

過去靖岼遇到路人爭吵衝突時,自己不知道為何多少也會跟著激起些微量的氣憤。而偏偏這一次,就算走開了,靖岼仍感受著劇烈的憤怒。讓他聯想起自己過往讓他憤怒的不公經曆,關於職場上的,家庭內的,感情上的。回想起自己過去類似情形的表現,也許是因為正直,也可能是害怕衝突傷及無辜,他大多都忍耐著情緒,卻也吃了不少虧。

到底憑什麼?自己曾經忍讓了那麼多,看著好人也被人惡意欺負,靖岼這次忽然感到無法再忍了,必須做點什麼。

急促又帶點沉重的呼吸中,靖岼四處張望在尋找些什麼。見到路邊一塊手掌剛好拿得起的石頭,隨即撿了起來往回走。他要讓欺負老實人的人吃點苦頭!回到了小區的側門,之前衝突的兩人還在原地。

正當靖岼打算一擊脫離的時候,剛好有其他住戶在出入,生怕牽連無辜的他沒有馬上行動。在等待機會的那幾秒鍾,忽然他又有點恐懼,稍微懼怕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機會到了他就迅速把石頭拋出,馬上走開。

和靖坪原先想象的不太一樣,他沒有像棒球投球手全力丟球的動作那樣把石頭砸向四眼男,石頭隻是毫無殺傷力地落點在四眼男的側腰。

“尼瑪的!”四眼男本能反應地,一邊罵髒話一邊撿起石頭,走出門口幾部將石頭丟向了空氣。氣急敗壞的看著遠在他攻擊範圍外的靖岼,罵了幾句後又極其惱羞地走回門內。

這次攻擊沒能給四眼男造成任何物理傷害,但讓其難堪了丟臉了便也足夠,靖岼就此得逞逃離。隻是沒想到,他動手前隱約感受到的擔憂真的應驗了之後的麻煩…

當天中午,靖岼就接到了家裏人的來電,他已經預感到和早前的事有關。伍媽媽告訴他,四眼男賴在保安室鬧了一個上午,引來了好多人圍觀,鬧到管理處來找她,還找上了早就不在一起住的伍爸爸。

“何必搭理那個畜生,打他也活該。”靖岼電話裏回應了他的看法,可是卻還沒意識到事件引發的後續影響。伍爸爸也來了電話質問,靖岼明確了糾紛的存在,他便馬上動身趕回家。

混賬東西,當初就該把他往死裏打!離家的距離越近,靖岼的憤怒也在隨之累積。

“上午那人鬧事很嚴重嗎?”當他到了門口,第一時間想關切老張。

“他一直賴著不走,很多人都下來看,鬧到中午才結束吧。”

“我挑起了這家夥的事端,反而更難為你了,不好意思。”

“我才不好意思呀,害得你家出麻煩,他本來就隻是想欺負我而已。”

老張的致歉讓靖岼感到痛心。明明是無辜受害的人,卻因為自己的莽撞,使得老張已經被傷害了還要忍下屈辱來平息事端,最終卻仍是可恥的四眼男得逞了自己的惡意。

“你留下我電話吧,萬一有什麼事就叫我幫忙。”雖然靖坪知道這對老張來說於事無補,老張多半不會聯係他,但若四眼男真的再次挑事,他一定要擋在老張麵前。

“想維護老實人沒有錯,錯就錯在你不該動手。誰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做什麼離譜的事報複呢?”靖岼見到父母,他們溝通了許多能用在這件事上的是非對錯。隻是靖岼覺得這都毫無用處,他接受不了向人行惡的人反而得意起來。

靖岼不在的那段時間,四眼男先是假裝著說自己受了很重的傷害,演出痛苦的樣子。之後有鄰居搭理一下他,就吵著要管理處找到靖岼要求道歉之類。當伍爸爸到了現場和他周旋,又提出要去醫院驗傷。

倘若一般人真的被傷到了,何必還那麼活躍的表現,不是該馬上去醫院救治嗎?怒火中燒的靖岼也還是能識破四眼男心懷鬼胎。

物業人員透露到,四眼男曾經貪圖方便在消防通道停車,老張盡責阻止,他卻和老張爭吵,自知理虧後便懷恨在心,在這天發生的事情之前就已經在揪著保安們的尾巴了。

剛好這天早上四眼男碰見機會給老張多扣上個罪名,沒想到會有靖岼站出來還真的動了手,算是幹擾了他本來的計劃。不過這也多了個理由將他的惡意放大,給更多的人製造麻煩來填補他一個人的不滿。

街坊們也就多了這麼一出戲可看了。有鄰居要他先別鬧,之後再帶靖岼去給他道歉。他表麵上笑嘻嘻地說好,但卻完全沒有要結束鬧事的意思。幾個剛烈一點的鄰居知道事情後,直接就指著他說,打死他都不過分!部分旁觀者們看來四眼男更像一個無恥的小醜。

伍爸爸倒是能沉著應對四眼男,替靖岼形式上表達了歉意,也願意出錢給四眼男驗傷。但道歉也道了,驗傷也沒有問題了之後,就請四眼男自重,事情就此平息。四眼男答應了才許諾他去驗傷。

醫院的醫生得知了這麼個情況,覺得非常的可笑,並對伍爸爸表示了一點憐惜之情。而驗傷結果完全不出大家所料,所有人配合一個無聊的戲精完成了他心懷歹意卻維權成功的戲碼。

“這就不是你管得著的事,何必給自己添這些麻煩?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又有何能力去管?”“媽也知道老張人很好應該幫他,但真的不要輕易動氣動手呀。”在家裏靖岼被一頓教育。

“壓根就不需要理會那個畜生。”靖岼簡直殺四眼男的心都有。

“別動不動就愛看人不順眼,還你初中那次記不記得?”伍爸爸翻起舊賬,想要開解人但背後更像是不耐煩的語氣,“要我去學校和你一起給老師道歉,那時我有說你什麼嗎?”

靖岼自然不會忘記,被蠻橫欺負全班同學的老師辱罵。上點年紀的老頭子老師罰全班同學罰抄阿基米德定理,靖岼在老頭的課上抄寫著,老頭子發現後卻仍舊不爽,“我在說的你偏不聽,你不就遲早成廢人了嗎?”

他給懲罰都履行了,卻還好意思多加一層辱罵,正反都不滿,正反都是他對嗎?靖岼條件反射般還嘴一句:“你放屁!”

老頭怕是到更年期了,氣急敗壞指責靖岼在罵他,多麼不尊師重道等等。與此同時,同學們沒有人敢幫腔主角。

所謂槍打出頭鳥,班主任知情了也幫老頭責罵靖岼,情況是老師之間聯合起來去欺淩一個反對他們的學生罷了。

作為老師辱罵學生能用為學生好來美化行為背後的惡意,卻無法接受學生保護自尊的反駁,教育者還雙重標準也是夠悲哀的,那時的結果自然就是事實被老師強行歪曲,導致靖岼被強迫低頭認錯。

回憶反而使得靖岼的怒火暗自猛烈,“那兩個老師不就和今天這個賤人是一樣的,惡意欺壓老實人,憑什麼呢?”

“這個社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呀!”伍爸爸強調這是靖岼必須認清的道理,仿佛靖岼的不滿顯得相當兒戲,或靖坪完全不明白這一點似的。

若道理被扭曲成傷害了他人卻可以理所當然的借口,這還真的有道理嗎?靖岼沒把心裏的這句話說出。

也許是感受到靖岼雙眼變得前所未有的尖銳,伍爸爸把對話柔和起來,“那個保安專門找上我說,謝謝你兒子看得起我。”

聽到父親轉述老張的話,靖岼凶狠的眼神被突如其來的眼淚遮掩。

憑什麼一個惡人隻要蠻橫的去損害好人,還能理所當然的要求好人向他低頭?靖岼聯想起自己過去遭受過的種種不公經曆,學校內曾被霸淩和孤立,被老師無理指控和壓破;職場上的矛盾和無故被算計;過去親密關係中受到的無端貶低和打壓,無一不讓靖坪對老張的情況帶來強烈的共情。

對自己說自己並不是個好人所以才會遭受到那些經曆,這也許還能搪塞靖坪自己。但發生在老張這樣的好人身上,他實在無法接受。帶著這麼個想法,靖岼心裏的憤怒不再隻是一般的憤怒,恨也已經在他內心開始萌芽了…

然而事件的漣漪還遠未消失。第二天,四眼男把物業的員工當作傳聲筒,轉達伍爸爸說仍要再進行一次驗傷。這次他要求做不同項目的檢查,這次真沒問題了事件就此結束,不然就報警解決。

靖岼隻想當麵與其再對峙卻被強烈要求回避對方,以免再生事。伍爸爸借此再次對靖岼強調,莫衝動,這次被無賴盯上是個教訓。之後伍爸爸勉為其難得配合四眼男,破點小財消災。小區物業也派了個中間人陪同一起到了醫院,為保證事情公正。

四眼男居然補充要求之後再加一個核磁共振檢查。他將毫無邏輯的要求當成合情合理般說出來的模樣,簡直刷新了在場所有人的三觀。被石頭擊中側麵沒任何皮外傷,卻覺得要做腦部的檢查?

伍爸爸自然不會接受,表明事不過三,第二次驗傷也沒任何問題便不會再理會任何奇葩要求。陪同而來的是物業的一名隊長,也私下提醒伍爸爸對方從前已經多次無理取鬧,在物業裏是出了名的,要伍爸爸還是得提防好。

當天晚上,物業員工告知,四眼男真的打了電話報警。眼見靖岼除了憤怒沒有別的,伍媽媽便再三請求,讓主角千萬回避不要出現讓他們發現:“這都是為了你好呀。”

靖岼似乎從小就被這句話綁架,從未狠下心去反駁或對抗。隻好在警察和父母碰麵之前自己悄悄從小區另一邊的大門離開,街上無目的的邊走邊壓製自己的情緒。

警察到場後,分別向雙方簡單了解了案情。四眼男向警察出示了監控錄像,並且在警察麵前繪聲繪色,說的自然是他用來抹黑靖岼的謊言。不論是靖岼還是老張,他都鐵了心怎樣都要讓一個人為給了他難堪而付出代價。

老張也配合了警方,他對靖岼心懷感謝和愧疚,更不滿四眼男的蠻橫,他義不容辭要說出實情。最後在場的人除了靖坪,都一並去了警察局做口供,老張和物業員工也一同。

幾個小時都在進行所謂的調解,專門負責調解的警員因四眼男胡攪蠻纏的態度感到汗顏,並稱從來沒受理過這樣的當事人。最後沒有調解結果,各人不了了之的散場。

四眼男暫時也想不出其他花招來為難大家了,隻是他還未罷休。

這個夜晚,靖岼帶著自己複雜的情緒,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走。憤怒中帶著對受牽連的父母及老張的擔憂,非常擔心自己眼中的人渣又對大家又做出什麼無理取鬧的可恥行為。

他雙眼像是失了焦地盯著路麵漫步走著。為什麼要對這種人處處忍讓呢?靖岼無法接受,他原本更想直截了當再去攻擊四眼男,無懼自己構成犯罪,被逮捕了也不惜。

“你又不是一個人,出了啥事有沒考慮過我們呢”是父母的這句責備,才讓自己猶豫而沒敢再做一步出格的行為。

靖岼沒有留心自己走到了哪裏,直到眼前出現的一個東西才讓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路上出現了一個比巴掌稍大的黑色葫蘆,打斷了他的漫遊。

這條街上也沒幾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在路中央?心裏的話才結束,靖岼瞬間失去了視野,像被什麼東西暈眩了過去。強行張開眼睛卻看到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電影描繪的死後世界的感覺,眼前漂浮著一團似乎沒有實體的東西,像是黑影。

“想要力量嗎?釋放你所壓抑的一切吧!”靖坪好像聽見了這麼陰沉的一句話後,眼前的環境就瞬間變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幻覺呢?感到疑惑的同時,靖岼發現手裏拿著路上看見的那個黑色葫蘆,感覺到十分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