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拉著魏凜趴在客棧的窗戶邊上, 看著客棧大堂裏相對立站著兩方人馬。
隻見其中一方人全部容貌氣質以及衣著不凡,全身上下皆是羅綺,就連身後的幾個仆從穿的衣服都是綢緞製成的。
其中前方站著的兩個青年之一更是穿得極近華奢, 一身亮眼的妃色衣衫, 再加上全身各種的黃金寶石配飾簡直要晃瞎了盛卿的眼。
盛卿忍不住在心裏感歎, 這人是從迪拜來的嗎?
而另一方則是看起來樸素隨意多了。
幾個身形各異的男子隨身穿著收緊袖子的裏衣,外麵隨便套了用麻繩纏繞編織成的護甲,甚至這隊人中還有個袒胸露乳腰間掛著酒壺的光頭絡腮胡大漢。
這隊人之中隻有一個男人穿著還算正經, 一身青色廣袖長袍穿在身上, 身形有些清瘦, 像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這兩隊人奇異的裝扮以及極大的反差讓盛卿不禁好奇起來, 這兩方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哥哥, 我看他們的衣著不像是大魏或者京中人士,你知道他們是哪來的嗎?”
盛卿用胳膊肘懟了懟魏凜的胸膛問道, 還伸手從魏凜的手中拎著的那個收獲滿滿的布兜中掏出幾顆已經炒熟的甜瓜子慢慢剝了起來。
盛卿自己吃瓜子也不忘了‘兄長’,會時不時喂給身後的魏凜幾顆瓜子仁。
魏凜乖乖地接受著盛卿的投喂, 聽到盛卿叫他哥哥看向盛卿的眸子忍不住暗了暗。
自從上次出宮完回宮後, 盛卿就不曾再叫他哥哥了, 他忍不住想,若是他與卿卿歡好之時, 讓卿卿叫他哥哥會如何?
魏凜有些躍躍欲試,他決定今天晚上回宮就嚐試一下,畢竟卿卿早上求他出宮的時候可是說了隻要帶他出宮就什麼都聽他的。
魏凜在這裏想入非非, 所以沒有及時回複盛卿的話。
吃瓜看戲的盛卿全然不知魏凜心中正打著算盤,沒有聽到魏凜的回複, 他又用胳膊肘懟了魏凜一下。
魏凜這時才回過神來, 他將目光轉向了廳堂內劍拔弩張的兩方人, 看到那些人的麵容後,魏凜狹長陰鷙的雙眼微眯。
這些人,他都認識。
“那是南越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對麵的幾個人是井陽寨的。”
魏凜貼著盛卿在其耳畔輕聲說道。
這下倒是輪到盛卿詫異了,他有想過這兩隊人開頭不簡單,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是南越國和井陽寨的人。
“這些人的腳程還挺快的,居然短短幾日就從南方趕到京城來了!”
盛卿看著魏凜的胸膛,低聲吐槽。
即使知道了廳堂內兩方人的身份,盛卿也依舊吃著他手中的瓜子,而且吃得更起勁兒了,雖然不了解暗地裏究竟如何,但明麵上,這兩方人可是宿敵。
他倒是要看看這兩方人剛發京城就能夠鬧出什麼風浪來!
盛卿瓜子吃的快,用右手往左手中一抓卻抓空了,發現小祖宗手中沒有瓜子了,不用盛卿開口,魏凜立即抓了一把瓜子放在盛卿的手中。
又有了香香的瓜子吃,盛卿繼續看著客棧中這出不知道是真是假還是故意演的戲。
看著盛卿的模樣,盛卿的身後的魏凜不禁寵溺地笑了笑,他知道卿卿結合朝中的風聲大概已經猜出關於這兩方人來京的一些端倪。
從南越國君來信要派人來魏開始的一切事情都過於巧合了。
井陽寨的人巧合地知道了南越要向大魏尋求支援,聲稱要阻止南越人來京,但又十分巧合地從南到北一路上居然都沒有碰到南越的人馬,倒是偏偏入京後在客棧中巧合地遇上來魏的南越人。
這可真是太巧合了!
魏凜看著廳堂內的兩方人馬,不禁在心中冷笑,連神色都跟著冷了幾分。
但看到盛卿手中沒有瓜子了,他立刻手中的小布兜裏抓了一把瓜子給盛卿添上,感受到手裏突然沉了不少,盛卿回頭看魏凜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見此,魏凜原本冷著的臉立即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從一臉的陰沉變成了臉上滿是柔意。
看到魏凜這樣愛意滿滿的目光,盛卿很滿意也很享受,所以就賞賜了魏凜幾顆他已經剝好的瓜子仁。
這瓜子是魏人比較愛的鹹口,不過瓜子雖然是鹹口的,但魏凜吃進嘴裏後反倒覺得有幾分甜甜的,這可是卿卿給他剝的瓜子!
而且方才盛卿在伸手喂他瓜子時,他那削蔥般帶著些許瓜子香的指尖在他的嘴唇上輕劃了一下,魏凜不禁抿了抿唇角。
“你們這些不懂禮數的逆賊!明明是故意侵占我們南越的領地,偏偏還如此得意洋洋地說出來,你們井陽寨的人不愧都是窮山惡水裏生出來的刁民,真是恬不知恥!”
南越那方人中有個使臣聽到井陽寨的人得意地說著他們占了南越幾座城池,氣得他忍不住站出怒罵。
不過可能是因為身為文臣的關係,那使臣罵了一堆倒是也沒什麼肮字,可偏偏每一個要素都說全了,比如他們是南越人,對方的人是井陽寨的,而井陽寨正在攻打著南越。
這位使臣的話一出,周圍來吃瓜的大魏百姓們都開始和身邊人竊竊私語起來。
有很多百姓不了解當今政治,但南方的鄰國南越還有南方起義軍勢力之一的井陽寨還是多多少少有所耳聞的。
“怪不得看他們穿著和口音不像京城人,原來南地還有南越國來的。”
“不過,這些人來咱們大魏京城做什麼?”
“不知道,但聽那南越使臣的話口,好像是這井陽寨一直在騷擾他們南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井陽寨不過是地方小勢力,在咱們身為定北王之子的新帝登基後,完全沒膽子繼續發動起義,隻好就把心思動到了旁邊的南越身上了。”
“我聽說咱們大魏和南越中間不是橫著一座綿延萬裏的天亙山嗎?這井陽寨是怎麼攻打到南越的?”
“有天險又如何,雖然有天險,咱們中原自古以來不照樣和南越通過兩國間的江河來往貿易嗎!我聽說井陽寨中有不少人是江盜出身,想暗渡到南越還不容易!”
“那他們打他們的,來咱們大魏幹什麼?”
“我看南越那樣,八成是來求咱們大魏幫忙的,至於井陽寨應該是來阻止他們的。”
“那這麼看來南越還挺可憐的,本來好好的,莫名地被反賊給盯上了。”
“確實,咱們陛下聖德,說不定會出兵幫助南越。”
“希望陛下能幫幫他們吧。”
……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都傳到盛卿和魏凜的耳中,自從那南越使臣開口後,大部分百姓都站到了南越那裏,甚至還希望魏凜能出兵幫忙。
聽到這種結果,盛卿挑了挑眉,這輿論導向帶的不錯,這南越使臣就算穿越到現代大概也失不了業,這帶節奏的能力太適合做營銷號了!
盛卿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的魏凜,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哥哥,怎麼辦?你的百姓讓你去救南越呢。”
“他們願意去,就披甲南下唄,朕可是明君,又不能砍了他們的腿不讓他們去。”
魏凜也同樣小聲地與盛卿低聲耳語。
聽到魏凜的話後,盛卿不禁笑了笑,他怎麼沒想到小暴君這麼會陰陽怪氣呢,不知去吃,陰陽怪氣的同時還不忘誇自己是明君。
見盛卿笑著,魏凜眼中也跟著漾起了笑意,此時他不想關注廳堂內到底在唱哪出戲,他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懷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