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Chapter7(1 / 2)

六月天中考連續不斷的高溫,頭頂藍天上的太陽仿佛像火山熔岩迸發一樣滾滾而下,街上的柳樹葉子掛著一層灰土,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馬路上幹巴巴地泛著白光,整個縣城像燒透了的房屋,使人喘不過氣來。

中考結束,我照常發揮,還算順利。

晚飯時,老藍倒了半杯白酒,喝下一小口,問我:“今年的中考題難不難?”

我埋頭咽下一口飯,就聽見田慧珍不滿意地說:“你別總問孩子沒用的!”

老藍笑哈哈地說:“小藍,爸就是想告訴你,就算考不上爸也想辦法讓你念一中,錢的事你別擔心!”

“題不難,我答的還行。”我說。

田慧珍忽然問:“老陸家的孩子今年也中考了吧?”

老藍說:“陸河跟小藍同一屆的,聽老陸說,陸河得回籍貫地參加高考,高中就回來念。”

我撇嘴說:“有錢人就是喜歡瞎折騰。”

老藍語重心長:“咱家跟陸伯他們比不了,但是我也不會讓你過得差,你安安心心念書,以後考上好大學大學有了好工作,我就知足了。”

“我們什麼時候搬家?”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老藍說:“新樓的鑰匙早都拿到手了,就在一中附近,上個月就開始裝修了,放心吧,你入學前一定能住上。”

我心想,終於可以脫離這個小平房了,雖然不舍,但更美好的在等我。

“你們還去擺攤賣地瓜嗎?”我忍不住問。

老藍回答:“攤子不要了,這幾天就把剩下的地瓜紫薯都賣出去,我去你陸伯手下打工,你媽托朋友給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

我立刻放下筷子,大聲問:“你去陸伯那打工?什麼時候去?你要做什麼?搬磚啊?我媽為什麼去做保姆?伺候人多難受!”

老藍喝下一小口白酒,說:“這些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啊。”

田慧珍笑說:“我朋友給我介紹的是給老人做飯,鍾點工也不累,一天兩頓飯,那不比出攤子風吹日曬的好?”

我咂咂嘴,不再多問。

七月初,班長組織同學們最後一次聚會,我喝了一點啤酒,我從來不扭捏喝酒這件事,因為小時候每次老藍晚上出攤回家都會倒一大碗啤酒解渴,有時候還讓我來上一口。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沒有喝醉,隻不過是酒精漲紅了臉。每人幾瓶啤酒下肚,同學們開始三三兩兩擠在一起感慨起三年之間的情誼。

我身邊坐著方園園,她此時醉意正濃,倒在我肩上,滿嘴哭腔:“藍天藍,你說我該怎麼辦?這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我猜到方園園所說的最後的機會,她將秘密告訴了我,她戀愛了,可她是單戀,那個男孩就是我在盥洗室看見的宋磊,但宋磊可能不知道方園園整整三年裏為他付出的一切,她對學習完全失去了熱愛,時常把自己打扮的光鮮靚麗,隻為心上人能多看她一眼。

“雖然他心裏的人不是我,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能看見我的好。”她矯情地低語。

我從不那樣認為,而且在我眼裏她就是墮落,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一瞬間清醒的想到我是否瞧不起她的卑微。

就像此時此刻一樣,是的,我瞧不起她。

見我不說話,方園園一隻手摟住我的脖子,潮濕的胳膊沾在我皮膚上,像是被淚水浸泡過一樣,我側臉看她,她果然流下眼淚。

“你告訴我啊,這是不是我最後的機會?”方園園醉了,並且從背包裏翻出記滿她愛情的紅色日記本,開始語無倫次地大聲說:“你看,藍天藍,我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準備的!我必須再試一次!我不想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