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江南,江城高檔別墅區。
沈星遙裹著浴巾從衛生間出來,看到了坐在窗邊的陸沉驍。
她有些吃驚,陸沉驍這時候不應該還在書房處理工作嗎?
“今天這麼早?”她坐在梳妝台前,拿起了吹風機,“正好,幫我吹吹頭發。”
溫熱的風吹著頭發,沈星遙勾起唇角,滿臉都是幸福。
她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陸沉驍給她吹頭發總會揪到她的頭皮,現在手法好多了。
沈星遙愜意地享受著,抽出一貼麵膜。
正要撕開,聽到陸沉驍說:“她要回來了。”
靜音的吹風機很安靜,陸沉驍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沈星遙的耳朵裏。
沈星遙的動作頓住了。
她很清楚,陸沉驍說的是誰。
夏薇月,陸沉驍心裏的白月光。
盡管這束月光在婚禮前逃了個無影無蹤,差點讓陸沉驍成為江城的笑柄,白月光還是白月光,在他心裏依然完美無瑕。
而她沈星遙,用了三年時間,日夜相伴,也沒能成為烙印在陸沉驍心口的一顆朱砂痣。
她看向梳妝鏡,能看到陸沉驍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和緊抿著的唇。
隻是他垂著眼眸,看不到他的視線。
沈星遙的心一點點下沉:“這不是挺好的嗎?你等了三年,終於等到她回來。”
語氣裏帶著一絲調笑,一如往常。
但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的指尖在發抖,差點撕不開麵膜的包裝。
陸沉驍溫熱的指腹貼在沈星遙的頭皮上,像是帶了電,劈裏啪啦的傳進了她心裏,在沈星遙心上擊出希望的小火花。
都這個時候了,陸沉驍對她還是這麼溫柔細致,他甚至還記得她說,吹頭發的時候可以按摩一下頭皮。
這是不是說明在陸沉驍的心裏,不隻有夏薇月,也有她沈星遙的一點位置?
這個念頭剛從心底生出,就被沈星遙給否定了。
在陸沉驍的心裏隻有夏薇月,這是整個江城都知道的事。
三年前,沈星遙的爸爸沈振華在公司的倉庫巡視時,倉庫起火。
有幾個工人因此喪了命,還有幾個工人重度燒傷,一直在重症監護室裏吊著命。
沈振華雖然被救了出來,但因為在火場裏窒息太久,成了植物人。
銀行的欠款,工人的賠償款,合同的違約金,全部壓在了才十八歲的沈星遙身上。
在沈星遙的生活水深火熱時,夏薇月逃婚的事在江城鬧得沸沸揚揚。
一場萬眾矚目的世紀婚禮,沒了新娘子。
逃債的沈星遙遇到了買醉的陸沉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把念頭動到了他身上。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陸沉驍的心裏隻有夏薇月,那個被稱為江城明珠的女人。
沈星遙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展開的麵膜又被她團作一團。
指甲深深地紮在手心裏,她咬了下舌尖,讓自己的聲音盡量保持平穩:“我等會兒就收拾東西。”
與其讓陸沉驍親口說讓她搬走,倒不如她自己開這個口,還能留一個體麵。
“今天太晚了。”言外之意就是明天再說。
沈星遙的眸子猛地亮了,她回頭,看著陸沉驍,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不需要我搬走嗎?”
陸沉驍並沒有讓她現在就搬走。
是不是意味著,這件事還有回轉的餘地,她可以繼續留在陸沉驍身邊?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沈星遙的心怦怦直跳。
陸沉驍長了一雙十分好看的桃花眼,讓人看一眼就能深陷其中。
有人說,桃花眼的人都多情。可沈星遙知道,陸沉驍是例外。
他很專一,對夏薇月,很專一。
此刻,那雙時刻泛著柔情的眸子冷冷掃了沈星遙一眼,澆滅了她心底唯一的希冀。
不需要陸沉驍開口,沈星遙就能領悟到他的意思。
陸沉驍分明在告訴她,她在異想天開。
沈星遙瞳孔裏的光刹那間散去。
“按照約定,你家公司那邊的人我不會撤。你還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明天我讓周毅起草合約。”陸沉驍目光沉沉,語氣平淡。
就像是平時跟合作商談合同那樣。
沈星遙知道,在陸沉驍眼裏,他們的關係,隻是一場交易。
她想告訴陸沉驍,她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要陸沉驍的心。
可她咬緊牙關,沒說出口。
何必要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