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落雨,給了猝不及防的一場肆虐。經過衛生間時,無意間往鏡子裏一瞥,才發覺真實的自己,不過亦如桂花般狼狽於風雨之前。所有的驕傲已經零落於地麵,鋪陳於泥濘與雨水混雜。那些曾經嬌柔的媚態,給人溫軟綺夢的香味又有幾人在乎?
秋風最是無情的。你在枝頭儀態萬方地嬌媚時候,他在你身邊縈繞著、呢喃著,訴說對你的眷戀,也把你的芬芳送到遠方。當你以為他會矢誌不渝地守護在你的身旁時,一場秋雨便讓他現了原形,也涼了你幾乎被迷醉的內心。幸好因為這場秋雨的突襲,才讓你能有機會看清那些偽善的麵容。
你若在森林裏待久了,你便舍不得離開。你若在人群中待久了,看誰都會沒感覺。原來人是這個星球上最孤獨的生物,唯有孤單才會讓他將自我完全打開。
傍晚時分,雨已停,陽光在遙遠的角落投過來一圈紅色的光亮,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回眸。也許他以為輾轉在兩個世界之間,且同時能討好兩個世界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在回去的車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的世界:路麵泛著清冷的水光,樹木花草是頹廢的,匆匆行走的人們神情是疲憊的,路燈的亮起讓黑暗變得更醒目,遠處高樓大廈的頂端還有殘陽的餘韻,告訴人們要勇敢,要有希望。我的嘴角忽然有了一點笑意,許是在我內心的小世界裏也是如此場景吧。
此時已經入夜,無論天上還是人間,無論燈光還是星光,每一盞都是一個可以容納疲憊和傷痛的地方。窗外是溫情脈脈的月色,我能聞到淡淡的桂花香氣,這香氣是來自人間還是月宮?這美麗是因為人間的朦朧還是月亮的清晰?一切仿若塗上熒光,一切似乎蒙上秋霜。那守候著靜夜的月宮的,該是個慣於安靜,崇尚孤寂的人吧。呼吸著夜裏微微流動的涼意,好的壞的情緒慢慢在月色中融化,向世界的深處蔓延。生命在這個靜夜裏,如森林裏的溪水潺潺流動著,人間至美的清歡莫過於此吧。
那個曾經最美好的時光已經遠去:
朝露,輕霞,流雲,暖陽,月影,夜風。
一切記憶的元素都已名存實亡。
每個被賦予情感的實體,都因為失去情感的活力而被風化成曆史的殘垣。
佇立在時光的碼頭,我用凝望來追尋曾經。那一片浮光掠影的盈盈沉浮裏閃動著的光影。如夢似電地將殘損的不舍撩動。
果然,我又一次被那未曾遠離的倩影搖曳地失去了分寸。
還以為改變自我才算是超越年齡的成熟,哪知那些未曾堅持下來的矜持才保有了不負韶華的使命。
我如同一葉小舟迷失在蒼茫的大海,經曆過寂寞的航程以及突如其來的風暴洗禮,幸存的才是不卑不亢的人生。
引一句蘇軾的詩來: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人生何其短?幾百年前我是誰?曾經,現在,將來?哪一個才是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