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三把被褥打開,鋪在大通鋪上,又從懷裏掏出一袋花生米,盤腿坐在褥子上,把被子披在身上禦寒。喝一口,就一口菜的就開始了。屋裏的燈很明,透過破損的窗戶,木然地灑在門外的雪地上,折射出一片慘淡的白。
屋裏的燈泡其實早已經壞了,這還是白天樹棟等人專門給換上的。當然,他不是怕胖老三害怕才換上的,他沒那麼好心。他是為了在遠處水泥廠廢棄的高爐上能夠把屋裏的老三看得清楚。
已經過了十二點,一瓶酒也被老三消滅了近半。這酒是殺豬師傅老鐮把為了給他壯膽用的,所以把自己陳年的珍藏酒貢獻了出來。看的出來,老三和樹棟打賭的事已經上升到村裏群體關注的高度了。
老三這人是個苶大膽,從小就不信鬼神之說。他就信一句話,命大撞得天鼓響。自己從小父母雙亡,人們都說是他的命硬,克死了爹娘。加上兩個哥哥經常在外打工,從小也缺少管教,練就了一副鐵膽,凶墳惡廟的什麼也不怕,就連屠宰這折陽壽的事別人不做,他也搶著做。死在他手上這把刀的牲畜命,估計也有幾百頭了,所以這把殺豬刀上也充滿了隱隱地煞氣。
剛過十二點,胖三的眼皮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粘滯起來,眼前的燈光也變的迷離起來。老三是個大膽不假,但也並不代表他是個粗人,他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睡,要是真的有邪乎事,恐怕也就是一個打盹的功夫。胖三就這樣的死撐著,唯一能使他清醒的,就隻有酒的刺激,於是,他便不住的往肚裏灌酒,可是他忘了,這是七八十度的柿子酒!等到一瓶酒基本灌進肚子的時候,燈忽然滅了。
在夜裏,最能使人感到安全和溫暖的莫過於燈光了。燈泡沒有一絲預兆的閃了幾下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死一般的無邊黑暗。暈乎乎的胖三忽地警覺了起來,他知道,今夜恐怕真的不會平靜了,他本能的抓起了身前的那把隱隱泛著白光的殺豬刀。屋外,有白雪的映照相對比屋裏要感到還要有安全感。此時,胖三感到自己的周邊仿佛有無數雙貪婪的目光緊緊地擢住了自己,自己身上的汗毛刷的就豎了起來。汗毛,是人身上最靈敏、最能感應到外界危險的東西。往往在危險或恐懼來臨的時候,最先向人體發出指令的不是你的大腦,而是汗毛!
胖三盡管是個大膽,可在這無邊的暗夜裏,也是感到了一絲恐懼。他剛想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竟然發現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他用力地咳嗽了一聲,一來壯膽,二來是向遠處高爐上的樹棟等人證明,自己還在,還好好的在。
胖三大聲的說道,好酒啊,真他娘的帶勁啊!一邊說著,掏出懷裏的火柴,曾地劃了一根。
就在這燈豆之光的一閃之間,胖三竟然看見,在牆角裏竟然蹲著一個人。一個老頭,衣衫襤褸,披頭散發,從散下來的長發中,兩道貪婪的目光緊緊地向自己射來,那目光盡管貪婪,但還隱隱有些恐懼。
饒是胖三膽大包天,如今見著正主兒也不僅嚇得大叫一聲,一哆嗦早把手裏的火柴扔了出去。火柴的突然熄滅,更加使得眼前難以適應這黑暗的環境。胖三現在隻想趕緊跑出這詭異的屋子,至於打賭什麼的他可不在乎了,保命要緊啊。可他離門口的距離遠遠超過那老頭離門口的距離。他要是到了門口,就等於把自己送到了老頭的身邊。胖三,刷地把殺豬刀橫在了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