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澤類口中所謂的小教堂,其實一點也不小,蒼白的花崗岩堆積出高聳的尖塔,外牆壁畫依舊是文藝複興式巴拉克風格,建築最高處慈愛的耶穌像,似乎能讓人們心靈得到片刻寧靜。
推開關閉的老式木門,大堂裏麵竟然沒幾個人,估計是因為處於人流少的時間段,鈴木遙興致勃勃地從花澤類背上下來,模樣乖巧地在長長的木椅上坐著,大大的眼睛純真地凝望著閃爍的彩色玻璃,那種潔淨的光,好像隻存在於另一個世界裏。
“好美哦。”鈴木遙由衷讚歎。
花澤類見她很是喜歡這裏,心情很好地低頭含笑,然後一步步朝她走過去,緩緩坐在她身邊,“這裏有個傳說,你要聽嗎?”
鈴木遙表示質疑,“你是瞎掰的?還是真的?”
花澤類笑著搖搖頭,選擇性忽視她的問題,“傳說掌管著人間愛情的天使,一直守護著這個教堂,她會真心祝福來到這個地方的愛侶,在這裏結成連理的戀人,會在他們彼此和上帝定下終生相愛契約的那一瞬間,永遠被刻上愛情的記號,一輩子相愛,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天使的回應,一隻白鴿穿過敞開的木門飛進來,停留在通光的琉璃天窗上,它展開著翅膀如同天使的羽翼,潔白無暇。
花澤類默默低下頭,雙手握著鮮花祈禱,從鈴木遙的角度看過去,竟感覺他比外麵石頭上的天使更好看,“你許什麼願了?”她好奇問他。
而花澤類卻拒絕回答,“哼,不告訴你。”
“你哼什麼哼,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啊。”鈴木遙野蠻地把他花給搶了,“你花借我,我也得許願,我也不告訴你。”
花澤類忍不住捏了下她臉,有點無奈的語氣,“你能不能別像強盜一樣?”
鈴木遙學著他低頭閉眼,雙手握著鮮花,用手肘子撞開他,“走走走,我要和天使說話,你別亂打擾我。”
鈴木遙很認真,她靜靜許願了很久很久,久到本來花澤類沒打算問的,看她這麼認真便開玩笑說了句,“你剛剛是在努力威脅天使嗎?”
“你看我白眼翻得夠大嗎?”鈴木遙說道,“我以為我會有很多很多的願望,很多很多想傾述的事情,可是當我真正閉上眼時,我認真想了很久,忽然發現,我好像又沒有那麼多想說的,想求的,因為我知道,我現在擁有得越多,我將來就得承受它們一件件從我生命裏被切除的滋味,既然世間一切皆是過客,那就不求了吧。”
花澤類安靜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逐漸露出憐愛的神情,“你會孤獨嗎?”
“我這不叫孤獨,弱者才會說這兩個字。”鈴木遙洋溢著朝氣陽光的笑容,“我這是叫獨孤求敗,懂?”
花澤類定定盯了她好一會兒,複又笑著撇開視線,“小傻瓜,我們走吧。”起身後動作很自然地拉上鈴木遙的手。
他們手拉著手在教堂外閑逛,以前相處得像死對頭的兩人,此刻仿佛同時間默契地達到了某種協議,所有曖昧的小舉動都沒有刻意去戳穿,氣氛自然到平常又和諧。
在路過一張處於草坪上的椅子時,鈴木遙瞅見上麵布滿密密麻麻的名字,便指著問花澤類,“這是蓄意破壞公共財物嗎?”
花澤類哭笑不得,“傳說在這裏刻上彼此的名字,在生命裏往後的歲月時光,終有一天會和彼此再次重聚在這,無論疾病,無論貧窮,直到死亡才能將這約定終止。”
鈴木遙愕然,“聽起來怎麼像霸王條約?這合同居然還有人會簽?不理智不理智。”一邊說著一邊在路邊撿了塊石頭,在椅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這樣神操作令花澤類想吐槽,“你不是說不理智嗎?”
“你這思維小了,格局要打開啊,我這是在親身試毒,在線辟謠好不好,如果將來靈驗了,那它就是真的,如果將來沒實現,那它就是騙人的,我要發新聞稿舉報它。”她笑嘻嘻又將石頭伸手遞給花澤類,“要一起參與這個偉大的辟謠行動嗎?”
鈴木遙的笑容太好看了,陽光灑在她未施脂粉的臉頰上,毛茸茸地像粉絲色的水蜜桃,這笑容,讓花澤類回想起小時候的她,那時候的她也像現在這個模樣,穿著小禮裙朝他伸出手,溫暖的笑容令他心跳不止,最後膽小的他竟懦弱地一把推開了……
然而現在的他……花澤類接過鈴木遙遞來的石頭,在她名字旁邊刻下自己的名字。
鈴木遙很慎重地在旁邊補一句,“要不要加上英文名?這天使會懂幾國語言啊?”
“我覺得可以,那你也要加上。”
“我們真機智,果然都是幹大事的人。”鈴木遙厚顏無恥地為自己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