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勸夏音坐到餐桌前。
沈彥之給她們筷子，“可能有點涼了，將就吃點。”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夏漫道。
他原本不必受這些罪，舒舒服服的呆在杭城，吃香喝辣，呆在暖氣房裏。
沈彥之懲罰似的伸手刮她的鼻子，刀削般的劍眉微微蹙起，“又跟我見外。”
“你本來就是外人。”夏漫讓自己盡量忽略心底因他而蕩起的漣漪，嗓音刻意淡漠疏涼。
夏音對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又坐到書案前，去守著夏母的遺像發呆。
看著她的舉動，夏漫鼻子泛酸，再也吃不下了。
小鎮的夜晚不似杭城那麼吵雜，安靜得幾乎聽不見任何噪音。
夏漫剛給母親生前合得來的親戚朋友，以及娘家僅剩下的一個舅舅，挨個打完電話，有些人此刻才聽到這個噩耗，震驚得連問幾次是不是真的？
夏漫苦笑，她多希望這隻是一個惡作劇，可惜不是。
持斷電話時，已經是十點鍾了。
沈彥之關著門在陽台上接電話，分別是沈國輝和宋清先後打來，問他什麼回去。
他說等事情辦妥後跟夏漫一起回去，讓他們不要再電話催了，他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丟下她一個人麵對這些事情的。
他其實是個特別有主見的人，一旦他認定的事情，誰也無法輕易更改。
就好比當年收養童童，現在又不願意將童童給言靈犀，他不同意，沈國輝和宋清其實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至於偶爾聽沈國輝安排，是沒有觸及到底線，加上對他的孝心，才會妥協。
這一點，沈國輝深知，便退一步，說等回到杭城就必須立刻跟夏漫斷絕來往，這是最後的讓步。
沈彥之徑自掛斷，不置可否。
對夏漫的執拗，就如同對童童的感情，是無法割舍的，所以他不會聽從父親的安排。
等到回了杭城，他自有安排。
夏音不願去被人睡過的房間，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蓋著沒有被套的棉被，蜷縮著身子睡。
夏漫將被子往上扯了扯，又輕輕撥開粘在夏音臉上的一根發絲，便輕手輕腳過去關了頂燈，隻留下一盞光線微暗的台燈。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還是去了陽台。
雪在傍晚時就停了，這會兒刮的風，冷的刺骨。
夏漫瑟縮了下脖子，走到他旁邊，“床是他們睡過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將就睡一晚，要是不想住就去招待所，離這裏不遠就有一家，現在應該還開著門。”
她嗓音有些嗡嗡的，是鼻塞造成的。
沈彥之側身，攏了攏她身上的外套，嗓音低沉磁性，“有你的地方，我都住得慣。”
“那我去給看看以前的幹淨床單還有沒有，有的話幫你換上。”夏漫點點頭，匆忙轉身，有些點逃避的意思。
沈彥之抬腳跟上。
“我可以住你以前住的房間嗎？”
聞言，夏漫怔住，僵了兩秒鍾，頭也不回地“嗯”了聲，身子轉了方向，去以前自己住過的房間。
她記得以前洗幹淨的四件套都會放在衣櫃上麵，便去外麵搬凳子，踩在上麵找。
沈彥之進來，雙手自然扶住她的腰，感覺到她身子明顯一僵，解釋道：“我怕你摔了。”
夏漫幹咳一聲，渾身不自在，“這種凳子很穩，不會摔的。”
“以防萬一。”沈彥之不鬆手反而更握緊一分。
夏漫知道再說下去，也隻是浪費口水，說服自己就當他不存在就行了，迅速在櫃子裏翻找起來。
第一個裏頭，找遍了都沒有。
她不死心，便道：“這裏沒有，你放開，我先下來再看看這邊的。”
“不用那麼麻煩。”沈彥之雙手穩穩托住她的腰，腳將凳子移過去一點，再將她輕輕放到凳子上。
他雙手舉著她的時候，感覺輕鬆得像是在舉一個沒重量的人形玩偶，特別穩。
夏漫感歎他臂力太好的同時，隻有一點點的嚇到。
他總是可以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隻是經過這親密接觸，氣氛有些微變，靜謐中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夏漫看到淡藍色的四件套，為了打破沉默，小聲呢喃，“找到了。”
“給我。”沈彥之伸手，將四件套接過丟床上，再伸手將她扶下凳子。
夏漫換這些的時候，他也去幫忙，兩個人很快鋪好。
她將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嘴角扯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好了，你睡吧。”
“那你睡哪兒？”沈彥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