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輝從氣急敗大罵,壞到苦口婆心苦勸,“政績要做,名聲要經營,兩者缺一不可……”
“您別說了,我明白您想幫我的心情,可我認為,往上爬憑的是實力,不是表麵功夫。”
頓了頓,沈彥之語氣軟了些,又道:“爸,從小到大,您都在安排我的路,我不再是三歲小孩了,能不能別再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了?如果我一直活在您的羽翼下,每走一步都需要您來鋪路,將來您退了,沒人幫我了,怎麼辦?”
沈國輝脫口而出,“所以我才要在退下之前,讓你攀上最高的巔峰。”
沈彥之據理力爭,“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不是說隻要坐上了,就穩了,古代的帝王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是父子兩人這麼多年來,在有爭執的情況下,第一次都將自己的心理話全盤托出,讓對方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而不是一句話不對就摔門而去。
這點改變,得歸功於夏漫。
沈國輝在心中默念一句夏漫的好,但也隻是念一句罷了,他是不可能因此就動搖,讓沈彥之娶門當戶對的顧星辰的決定。
經過深思熟慮,沈國輝頭一回做出了讓步。
他答應沈彥之不專程召開記者會,可是,卻又背地裏暗示陳秘書,可以將這件事透露出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想完全不讓父母操心,除非他們真的老了,沒用到實在無能為力,再也幫不上忙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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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和任家最近聯合投資了一塊地皮,需要審批才能動工,原本已經是板上釘釘,隻需要員工拿著相關資料去登記注冊,便能辦妥的事,這兩天卻接連受挫。
工作人員總有借口推搪不給辦。
他們意識到可能是有人故意在使絆子,便一層層往上報,最後報到向北辰和任連翹父親那兒。
兩人一碰頭,覺得此事定有蹊蹺。
“最近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任父手指敲擊著桌麵,狐疑地看著未來女婿。
這話提醒了向北辰,微眯著漆黑的眸子,聯想到了快要簽合同時突然退出的神秘投資人。
他若有所思地低喃道:“難道那人是得到了風聲,才退出的?”
他們並不知退出的神秘投資人是賀青陽。
賀青陽是公職人員,不允許做生意, 所以私底下找了個人代為洽談此事。
因賀青陽投資的金額比起他們少很多,加上之前有調查過資金來路,沒有任何問題,在不知道幕後老板是誰的情況下,也同意了合作。
反正隻要合同擬好,便不怕他鬧幺蛾子。
誰知,問題沒出在他那兒,卻出在他們自己身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真的得罪誰了?”任父瞪大眼睛,滿臉緊張地問。
他之所以著急,是想到能夠讓他們辦不下來手續的人,肯定來頭不小,不然也不敢同時得罪他們兩家公司。
向北辰腦海裏閃過一個名字,卻道:“您先別急,我出去一趟,等問清楚了再跟您細說。”
說罷,不再理會任父的追問,徑自出了總裁辦。
二十幾分鍾後,向北辰直接出現在夏漫家門口。
打開門,看到他的第一眼,夏漫還以為眼花了,定睛一看真是他時,驚訝地瞠大眸子。
隨即想到當初這個房子,還是向北辰讓人跑到醫院,故意讓她看見才租下來的,便不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房號了。
“你來幹什麼?”她語氣不是太好,秀眉緊緊擰著,擋在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打算,顯然很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
饒是向北辰猜到會是這般情形,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清了清嗓子,他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我有事想問問你,能不能進去說?”
夏漫正要拒絕,聽到夏母在裏頭問:“漫漫,是不是彥之來了?”
大概隻聽到是男人的聲音,沒有聽清吧。
夏漫趕緊大聲回答:“不是彥之, 是……有人走錯了。”
她實在是害怕夏母看到向北辰,會被氣著。
回答完,她壓低聲音小聲道:“如果你還有良心,我希望你馬上離開這裏,不要讓我媽看到你,她已經再也經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向北辰隻得打消順便進去當麵向夏母道歉,取得她和夏母原諒的奢望。
他自己也明白,確實是奢望。
兩次都把一位絕症病人氣到昏倒,差點要了人家的命,一句對不起就想得到原諒,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哪有那麼好的事?
換作他,恐怕也做不到輕易原諒。
“我真的有要事找你,能不能給我幾分鍾,到外麵去說?”出於愧疚,向北辰退一步提出請求,姿態前所未有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