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給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今天不是以杭城省委書記的身份來找你,而是以一個普通父親的身份,我在請求你收下它。”
“那我也請求您,收回這五十萬,我跟您兒子戀愛,並不是為了最後得到分手費,您非要強塞的話,是在同時侮辱我和彥之。”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肯妥協。
氣氛近乎凝滯。
最後還是夏漫沉不住氣,出聲打破沉默,“沈書記,您跟彥之的關係一定很僵吧?”
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個,沈國輝眼神不太友善。
他們的父子關係形同水火,這一直是他的心結。
知道他不會回答,夏漫自顧自地又道:“您真的很不了解他,如果您了解他的話,今天就不會來找我,更不會非要逼我收下這買斷我們關係的五十萬。”
確實,沈國輝很多時間都不知道沈彥之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又在想些什麼,隻是憑著自己這一顆為他好的心,強加到他身上。
沈國輝很想問夏漫,在她眼中,沈彥之是個什麼樣的人,想要什麼,卻又拉不下臉來問。
他生硬道:“他總有一天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大多數家長都是這樣,以一句我是為了你好,理直氣壯理所應當地掌控孩子的人生選擇。
“恕我直言,您在事業上很成功,身為父親卻不太合格,您真的應該多聽聽他的心聲,試著去了解他,否則你們的關係會越來越遠。”夏漫真心希望沈彥之往後能過得開心些,才會多嘴說幾句。
“夏小姐,你逾越了!”沈國輝沉下臉,“我們父子之間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把支票收下,一會兒我還有事。”
夏漫隻是提個醒而已,沒想過一兩句話就能讓他聽進去,於是徑自站起來,說道:“我理解您作為家長的心情,您放心,我今天既然答應您了,就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沈國輝沒有阻攔她離開,心情很快平複下來。
陳秘書走上前來,看到桌上的支票還在,訝異道:“她沒收?”
“她應該是個不錯的女孩,可惜……”沈國輝歎了口氣,將支票收起來,“走吧。”
可惜什麼?
當然是可惜她的家世太普通,配不上沈彥之。
高處不勝寒。
他的政途攀登到今天這個高位,底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隻手等著將拉他下去,還有那些在途中被他踩下去的人,也全都對他虎視眈眈,稍有差池就會被他們‘報複’到萬劫不複的地步。
自古以來但凡是大家族,哪個是靠單打獨鬥穩坐江山的?
越是站得高,越是需要勢力相當的家族相互支撐,如此才能長盛不衰。
顧星辰才是目前最適合沈彥之的妻子人選。
“書記,咱們現在是去省廳還是回老宅?”秘書亦步亦趨跟著,到了車前,拉開後座車門後恭敬詢問道。
“回省廳。”
說話間,沈國輝看了眼走在前麵不遠處夏漫的背影,旋即鑽進車子後座,合上眼皮閉目養神。
為了彥之的事,已經耽誤了事情,不趕回去處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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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沈彥之父親的這席談話,夏漫心中其實並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回到醫院後,她沒有立刻上去,而是獨自花壇邊上坐了一陣,待到情緒完全平複了才回去。
夏母正拉著夏音的手說著什麼,看到她進來便停下,問道:“漫漫,聽說是彥之的爸爸找你了,是什麼事啊?”
她在聽到夏音說後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在等的這一個小時裏,設想過無數種原因。
夏漫想隱瞞母親,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她走到床前,緩緩坐到床沿上,“媽,我和沈彥之其實已經早就分手了。”
夏母雖然惋惜難過,心中卻並沒有太吃驚,自從夏音出事那天起,漫漫就不對勁。
以前提起沈彥之的時候,她眼睛有光,後來再說起時,眼神黯然神傷,還有掩飾不住的掙紮。
這個傻女兒,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抗,生怕讓她和音音擔心。
“可以告訴媽媽,為什麼嗎?”
夏漫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扭來扭去,不太想將實情告訴夏母。
媽媽一直很喜歡沈彥之,覺得他正直英勇可靠,更是凡事將她放在第一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總之,在媽媽心中,沈彥之完美得無可挑剔。
如果她知道當初沈彥之選擇救更多人而犧牲夏音的決定,心裏一定很難接受。
還有沈國輝給錢讓她離開沈彥之的事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