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哦了聲,也不做多想,剛想起身,卻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瞥過頭隨意問道:“夏漫,把今天拍的片子給我,我給它放好。”
片子?
夏漫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盡量裝作沒事人一樣自然,“媽,您那屋也沒什麼地方好放東西,我待會兒放我房裏,和病曆本什麼放一起,找起來也方便。”
夏漫想到下午在醫院的對話,頓時有些緊張。
她本意是想找個時間自己去醫院問問醫生,夏母有什麼問題,而這事,萬萬不能讓夏母知道。
許是夏漫掩飾的很好,夏母聽她說完也不以為意,讚同道:“也行,這個家的東西畢竟是按照你習慣放的,你比我了解。那你和夏音說幾句話就早點休息,明天夏音還要上學。”
夏母很快離去,關上房門,隔絕了客廳和臥室兩個世界。
頓時,狹小的客廳裏隻有夏漫和夏音二姐妹。
小時候,夏漫和夏音便是睡一張床長大,兩個人的年齡差了七歲,夏音又話少,因此她們很少有這種秉燭夜談的機會。
如今,在杭城,夏音卻主動想要找她。
這讓夏漫不得不感到吃驚。
她給自己和夏音倒了杯水,將水杯塞到夏音手裏,仔細叮囑道:“喝點熱水,或者暖暖手。”
家裏沒有暖氣和空調,她也察覺到夏音手冰冷的很。
想到這,夏漫眼神一暗。
此刻的她卻還是不能給家人提供優渥的條件和環境,讓她們跟著自己擠在這麼小的地方。
而她的網店此刻也正麵臨最艱難的處境,夏漫一時間有些迷茫,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並不怕吃苦,但是她怕夏音和夏母跟著自己顛沛流離。
她的這些心理活動,夏音全然不知。
她乖巧地抱著茶杯,斷斷續續地開口,“姐,我……下午……看到……他和言老師……抱在一起。”
夏音的聲音很低,弱不可聞。
可夏漫還是很好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他和言老師?
夏漫下意識出聲問道:“他是誰?”
言老師夏漫有印象,似乎是下午打電話過來自稱夏音班主任的人。
夏音頭越低越下,快要埋首於杯子中,“他……就是和你……一起的人。”
夏漫愣住,手中的杯子也沒拿住,砰的一聲掉落在地。
水無情地灑了一地板。
這句話振聾發聵,一時間讓夏漫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說,他們抱在了一起?”夏漫神色有些異樣地複述了這句話,一時間百味雜陳,思緒也開始紊亂。
明明,他今天白天,晚上……一直在朝他表達好感。
“不過……他很生氣地……推開了言老師。”夏音看見夏漫的臉色變了變,一時間不太理解,但她還是很誠實地說完自己下午見到的情形。
“姐……”夏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隻是看見夏漫的臉沉下來,笑意全無。
她拉了拉夏漫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看見言老師……很不高興。”
夏漫心亂的很,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但夏音一副被她嚇到的樣子,她感到很歉意,忍不住回握住夏音的手,安撫道:“所以你今天晚上看他臉色那麼怪異?”
回家的路上,透過車上的後視鏡,夏漫發現夏音並不如往日那般安靜沉默,隻是幾次抬頭在鏡子裏和她對視,欲言又止。
“嗯……想著……告訴姐姐。”夏音乖巧點頭。
她雖然不懂,可也知道抱在一起是多麼親密的舉動。
可是,她疑惑的是,那個男人為什麼可以抱了夏漫後,還可以去抱言老師。
夏漫知曉她心裏想的,忍不住摸了摸夏音的頭,寬慰道:“他和言老師是故友,多年未見。”
到此刻,夏漫心裏大概已經知曉了。
言老師……怕就是沈彥之口中的言靈犀,童童的媽媽。
再聯係之前沈彥之的失態和電話裏的回國了,夏漫更加可以百分百確定了。
“可是不是隻有……親密的人才能擁抱嗎?”夏音歪頭不解地問道。
夏漫點頭,卻又認真搖頭,“是隻有親密的人可以擁抱,但親密卻又分很多種。愛情,親情,友情……甚至感激,歉意都可以用一個擁抱來做出回應。夏音,人際關係是最複雜,你隻要記得,永遠有那顆赤子之心,你就明白你該不該擁抱她了。”
越說到最後,夏漫的聲音越發低沉。
夏音還很稚嫩,並不能一下子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與其說給夏音聽,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