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萬年古城的京都城,在淩冬臘月的這個時候竟罕見地迎來了百年一遇的一場飄然大雪,從未見過雪的模樣的人們隔牆仰望,抬頭,漫天白茫茫的花兒似鈴似豆在霧氣朦朧中曼舞蕩著,一縷、倆縷飄飄灑灑地落下匍匐在雪色中一抹粗布爛衫略微沾濕的衣肩,

掃堂的、挑擔的、俯身靜待那空靈一聲敲鍾……

少頃,腳步聲夾雜著熱烈的眸火,爭先恐後,一簇一簇,推出門來,擁在白雪皚皚的路上,歡聲、打鬧、浸濕的鞋襪一雙緊挨著一雙,卻仍無法阻攔他們踏上白色雪地,踩出聲聲冰雪碎掉的聲音,

僅是片刻,霧茫茫的雪天裏漸漸增添上了幾分夏日裏嬉戲打鬧的氣息,驕灼起這冰天雪地裏的一簇熱……

一時間,腳下無數雙不知道誰是誰的腳印,也不知是誰蓋上了誰的印章,隻觀這挑眼望去,眉粉、飄揚的一抹紅色抹紋發帶,竟成了這一幕白色天幕裏唯一的一抹最灼目的顏色,

而今,發帶飄揚過季,春風又一次拂麵吹過十裏,初春的花香掩藏在微帶點涼意的風裏,溫柔又多情的吹拂帶走融雪過後殘餘的一點瘋狂和肆意,

罕見地冬雪雖百年一見,但卻仍有不少人埋心垂念於這寒暖夾雜的初春,彼時一座宅院內,

……

“小姐,今日外頭風大,不若咱們還是快些緊的回去!”

這是一條視野通亮的瓦青色長廊,一眼望過去,長廊長而曲折,似臥龍似彎弓,半身落座於湖上宛若水上詩中那一點不似隨意點染的墨,廊道整體偏瓦青色,不似漆白的單一牆麵,

視野拉近,四五人簇擁著走在沿湖的廊道,

“無事……”

這是一道有別於開頭那說話人的清雅聲音,

隻見前者話一落完,身旁,一長相清秀模樣的小丫鬟顧自垂下眸,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一股潺潺來自東麵的微風,她猛揚起首,邁步上前,先是站在前者的右手邊,後又見廊道風沙裹著細微鈴鐺作響,伸手從身旁另一個丫鬟手上,拿過皮質上好的雪貂披風給前者披上,

感受到陡然壓在肩上的重量,後者麵上啞然唇笑,卻也沒撫了她的一番好意,

雪白披風披上的瞬間,不知是不是一種錯覺,周身似也連跟著升騰起一股潺潺的暖意,

清風拂過,那一瞬,鼻尖還能感受到早間的風中透著絲絲縷縷濕潤泥土的清新氣息,後者探手攏了攏肩頭披掛的貂絨,眉眼舒展間緩緩朝著空氣中呼出一口濁氣,不知是不是初春的原因,隨著這口濁氣的吐出,似乎這一整日的慵懶疲倦也都盡數散了去,

今日是驚蟄初七,寒冬臘月過去,如今這會兒吹了一會兒春風,不知怎的,到是意外想念起臘月飄雪的日子,

亭廊邊,裹了外袍顏色淡墨的女子領著一眾人在鋪了瓦青色的廊道間步履緩慢時而悠閑的望望廊外,時而把一把探出枝頭、臉上流露出惹人垂愛的嫩色,

唇淡磚青,一顰一走動間,那一身雅蘭色束腰衣袍,鎏金的衣袍袖口處,留有點點粉紅的桃花苞蕾似乎也成了這抹初春景色的意外點綴,

這邊人兒走了一會兒,許是累了,氣息聽上去有點喘,垂眸伸手招呼來身邊的丫鬟倚身打算就近在廊亭用石頭砌成的桌邊歇一歇腳,

身邊的丫鬟見主子要施身坐下,一早前就拿出備好的鋪了棉絮的軟墊放在上麵,

因為時不時有風,廊亭邊恰又臨近水,所以吹得風極冷,若是換了夏季自是涼爽不必說,

這會兒伶仃的風鈴合著拉到半處的席麵,初春的味道更濃烈了!

“小姐,咱們要不還是回去吧,今日的風吹的更冷了……”

臨亭這麼坐著,許是因為手裏揣了一個暖壺到是不覺得怎麼冷,頭下意識微微往後轉來,頭上幾根不多卻恰到好處的精致步搖,隨著她身體的轉動,亦跟著晃動起來,浮動間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條弧線,

隻見後者眉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無奈,她的唇色極淡,許是在冷風裏吹過,瞧上去缺了那一丁點生氣,可能也是因為這,所以身邊跟著伺候的人才會這般的小心翼翼,

她嘴上唇角微不可查地上勾,伸手再次攏了攏蓋在身上的柔軟披風,麵上微露出一抹笑意來,彼時對著站在她身旁的丫頭輕聲說道,

“不過才出來一會兒,想來無礙…”可還不待她把話說完,喉間倏地一癢,讓她猛的一連跟著咳嗽了好幾聲,

剛才出聲的丫鬟模樣的人猛的見此,連忙踏步上前,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撫在前者的軟背,

等到撫順氣了,又接過來另一名丫鬟施手遞過來的暖茶遞到前者的口前,

“小姐,你怎麼樣?”說著,大概是摸到了衣角上沾染的些許寒意,她又抬手將披風更往裏攏了攏,

喝了一口暖茶緩過來氣的人兒啞然搖了搖頭,

“我沒事,隻是剛剛不小心嗆進了一口冷風……咳咳,”

見狀,後者又再次滿麵愁容地撫順她的後背,

俯身低咳的人兒擺擺手,其實緩過了那股勁兒,她現下到是除了嗓子有點生疼外,到是沒再生出別的什麼,

她不禁瞼眸抬眼看了一眼剛剛冬末春初的天邊,感受著空氣中還隱約透著一股微涼且夾雜著幾絲新番泥土的氣息,想了想自己這具剛大病初愈的身體,最終,她到底還是妥協認命的任由著她們將她一路護送回去,

這個世界是個傳統的古代世界,沒有太多的鶯鶯繞繞,也沒有戰亂分伐,這是個百姓安居,朝野上下政治鞏固的繁華昌盛時代,

時初附身的這具身體,原名名叫時初,是當朝長公主與文人才子時墨笙的獨女,

原身家庭人員十分稀少單一,沒有那些個複雜陰暗的宅邸之亂,洛大的一個府邸除卻滿堂的侍衛和丫鬟,便就隻餘下了一家三口的主人家,

許是得上天抬眷吧,時氏夫妻兩人都是富門貴族出生,心理上又都格外喜愛女兒,在婚後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便心願得成喜氣洋洋的得了個嬌滴滴的小女娃,

因為喜愛,自然也倍加寵愛,

時府兩夫妻在對待自家寶貝女兒時,無論貧貴一切都是盡最大努力緊著給她這世間最好的,小時事事進心,到稍微大點了,更是手眼離不得人,可能這裏麵摻雜了幾分對她嬌弱易染病的擔憂,

在府裏,便是她要風得風,再加上當今聖上乃她的親舅舅,她又格外得了個“長清郡主”的空閑稱號,在京都的貴胄圈裏雖未出現卻也赫赫有名。

可以說,若是沒有意外,原身的這輩子,會一直這樣順風順水且無憂無慮的過下去,

但……許是人人都這樣想,而喜愛作弄人的老天從來都是將意外和驚喜摻雜在看不見的蜜糖裏,

天不遂人願,可歎命運總愛捉弄人。

可歎擁有著如此得天獨厚身份地位的長清郡主,卻並非這個世界命定下的女主兒,相反,在這個世界裏,她是一個連女二都排不上,隻能成為他人墊腳石的次要炮灰,

炮灰出場即決定死亡,長清郡主的一生也注定不會多麼善了,

這個時候旁觀者才驚覺,原來蜜糖包裹下的糖掀開紙,是一顆已經快要融化的糖漿,

這個世界的女主是張氏戶部家的一名,名字叫做張□□的庶女,

要單論起此人,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地位來說,都堪稱得上一句樣樣平庸,毫無特別出彩的點,但……若說長相出眾,倒也不是,一句清秀可人來形容此人已然足矣,

若說在奢華精絕的千金貴胄裏如此泯然眾人矣的姿態,本該是被人輕易遺忘的存在才是,可不知為何,無形中她卻宛如那開枝的孔雀,屏屏惹諸多男子爭相寵愛著,

不過後來徐徐想來也是,女主雖生的不是萬裏挑一的絕色氣質,可那清秀的麵容裏卻難得的帶著幾分惹人的動人嬌氣,

這對於見了她的古代男子來說,就好比那偷腥的貓兒見著了魚,撓癢得很,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麵對自身的魅惑優勢,身為女主的自己又怎會不知,一張一遲,一場遊戲,一個拋餌,一經出手釣到的頭一條大魚便是這個世界裏的男主,也就是當朝的三皇子,敏貴妃之養子——楚子鋅,

自在賞花節上,見過女主一次之後,楚子鋅自喻自己並非那濫花濫情之人,可動心無需太多,僅僅隻在一刻,隻一對眸他便深覺自己已然深陷其中,一顆怦怦直跳的心無不在昭示著他內心為人所動,

他仿佛是遇見了自己的命中注定,無視女主隻是一個戶部侍郎庶女的身份,一心一意的為她謀劃往後的一切,

而女主自然也不失所望,重獲父親遲來的關愛,在男主一路的保駕護航中,改變窘境,脫胎換骨,

許是愛情得到了滿足,其他地方的缺口也妄想盡力填補,

對於一個自小就生活在水生火熱中飽受艱難的人來說,善良這種東西無非是在需要旁人憐憫的時候拿來博取同情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