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大地的最中心長著一棵世界樹,這裏是人世力量最為豐沛的地方,有許多神祇居住在這裏。這棵樹龐大得像一座小山,樹幹不斷向上延伸著,直指蒼穹。

在樹的腰際搭建著一座寬敞的木屋,裏麵雜亂地堆積著快要漫上屋頂的書籍,智慧之神阿諾德突然從羊皮長卷的案桌前抬起頭,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單片眼鏡,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剛才感受到了陌生的神力,看來是有客人造訪。

樹下有兩口泉眼,從裏麵源源不斷流出的泉水代表著知識和智慧。命運女神達茜就住在樹根附近,她和阿諾德做了幾千年的鄰居。

毒蛇艾爾弗雷德又從地底爬了出來,他開始不斷地啃食著世界樹的樹根,傳說當他將所有的樹根都啃斷的時候,諸神黃昏就會再次來臨。

阿諾德路過時,順手抽出了一條黑色的長鞭,精準無誤地向巨大的蛇頭上狠狠抽去。艾爾弗雷德痛得渾身一顫,他對阿諾德嘶嘶地吐著猩紅的蛇信子,終於還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然而在阿諾德離開的時候,毒蛇又會回來繼續啃食著樹根,世界樹的養分是他最美味的食物。

阿諾德靜靜立在樹下,看著遠處逐漸清晰的人影。那人穿著一身深褐色的神袍,同色係的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如同琥珀一樣的雙眼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光芒,然而他的眼中隻有無盡的淡漠與疏離。

凱恩斯很快來到他身邊,他平緩地開口道:“智慧,我需要你的幫助。”

阿諾德的鏡片突然閃爍了一下,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歡迎,我遠道而來的朋友。”

芙羅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被人緊緊摟住,奧蒂斯的懷抱滾燙而有力,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際,像是怕她跑了一樣,將她牢牢禁錮。

“奧蒂斯,我喘不過氣了。”芙羅拉本就昏昏沉沉,那些回憶正在過度消耗她的力量,被這樣一抱,她頓時覺得無比難受。

正在小憩的奧蒂斯立刻醒了過來,芙羅拉的聲音令他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探頭去看她的樣子,發現芙羅拉正皺著眉和他對視。

她皺眉也好看,奧蒂斯甜蜜地想著。芙羅拉這次沉睡了七天,奧蒂斯一直寸步不離地守侯在她的身邊,治愈之神被他扣押在地下,這些天他無數次地向他詢問芙羅拉為什麼還不醒來,布魯克這把老骨頭簡直就要被他給折磨瘋了。

不過還好,她總算還留在他身邊,所有努力都不算白費。

奧蒂斯感受到了芙羅拉的難受,他將懷抱鬆了鬆,卻還是不舍得放開她。

“凱撒呢?”芙羅拉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個擠滿人類的可怕洞穴,她在他身上種下的無數荊棘藤救了他們一命。

奧蒂斯的怒火又燃燒起來,黑黝黝的眸子幾乎快冒出火焰,她竟然還有心情去關心其他的男人?凱撒?他重重咀嚼了一遍這個名字,恨不得把名字的主人挫骨揚灰。

凱恩斯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陰溝裏最醜陋的老鼠,竟敢改變名字和身份糾纏著芙羅拉,這是對她的欺騙!

隻怕這個膽小鬼也不敢以本來的樣子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個罪該萬死的殺人凶手還有什麼臉麵待在芙羅拉的身邊?

奧蒂斯還是想不通凱恩斯處心積慮地隱藏身份到底有什麼目的,但他絕對不允許凱恩斯再靠近她,傷害她。

“死了。”奧蒂斯麵無表情地說,他恨毒了凱恩斯,自然巴不得他早點死。末了,又補上一句:“被那些人類給生吞活剝了,連骨灰渣都沒留下來。”

他想了想,並不打算在此刻揭開凱恩斯的真實身份,他不想芙羅拉聽到任何有關於凱恩斯的事情,盡管他對芙羅拉受到的欺騙感到氣憤不已。

芙羅拉轉了轉幹澀的眼珠,她呆呆地望著虛空,一種莫名的酸楚從心髒最深處蔓延開來。

“死了嗎……”

那時她拚盡全力想要去救他,隻是為了求證他是否就是記憶裏的那個人,在聽到否定答案的那一刻,芙羅拉高懸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她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凱撒,或許她最真實的感覺自動選擇了她願意相信的那個結果。

她還想,如果凱撒願意的話,她會和他繼續踏上旅程。隻是人類啊,還是太過孱弱,芙羅拉輕輕歎息一聲,帶著無盡的遺憾。

除了一些隱隱的煩悶,芙羅拉好像也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對於凱撒的死,似乎隻是她數萬年漫長生命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好像投入浩瀚汪洋裏的一粒石子,很快就會被海水所淹沒,激不起任何波瀾,隻留下些輕微的餘響。

凱撒,隻是一個過客而已。信徒沒有了,還可以再找,芙羅拉這樣安慰自己。

“奧蒂斯,山洞裏的那些人類是怎麼回事?”她醒來沒多久,世界的變化實在太大,一時間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