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王有氣無力地問道:“有人追上來了嗎?”
飛燕沒有回答,其中一個錦衣衛也是有氣無力地說道:“朱天王,你這個問題已經問了九十七遍了……”
朱天王歎了口氣,道:“我多想真有人追上來,我想喝水啊……”
兩名錦衣衛齊聲無力地呼道:“我也想啊!”
飛燕低聲念道:“沒有人追上來了!我們中計了,誰算計了我,到底是誰?”其實說這話之時,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隻是說習慣了,隨口而出的一句話!
那名錦衣衛又道:“飛燕哥,你這句話也說了三十九遍了……”
自從在沙漠一戰,失去了駱駝和水囊之後,飛燕以為後有追兵,領著眾人一直朝北狂奔,路程越走越遠,幾個受傷的錦衣衛陸續因為體力不支、失水嚴重,徹底地留在沙漠上。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現在就剩下他們四人。
缺少水分補給以及駱駝代步,現在他們每走一寸,都像邁向鬼門關更近一尺。
飛燕內心知道,自己已經支持不住了,但頑強的精神意誌又不停地提醒著他:“難道自己要死在沙漠?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裏!我寧可俊朗時窮途,也不願形穢間末路!”於是,他就憑借著帥氣的精神力,又提起了幾分力氣向前邁步,就這樣,內心與身體一直反複鬥爭著,才掙紮到了現在。
朱天王也是憑著“死在肉堆裏”的精神追求,努力地堅持著,這段艱難困苦的革命道路上,其實他也曾經被自己的一些歪曲的想法所動搖,例如他想過死在之前的大戰之中,也算是死在肉堆裏,隻不過他最初設想的是牛肉堆,而當時可是人肉堆!但既然當時沒死,也已經走得老遠的路,何處來肉堆呢?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
而其他兩個錦衣衛想法更簡單,他們隻想著多托亞提到的“哈密以北有綠洲”,苦苦堅守著有水就有生存機會的理念,驅動肉體往希望邁進。
又再走了半個時辰,他們四人已經完全提不起說話的力氣,如喪屍一般,機械行走。
太陽仍然不願意低下他那高傲的頭,毫不吝嗇地散發著無窮的熱浪,似乎在嘲笑著他眼底之下的四個自不量力的凡人。
忽然間,一名錦衣衛道:“我好像感覺到濕潤的空氣了……”他緩緩地扭動著頭部,貪婪地吸允著周遭的空氣,試圖尋找濕潤的來源。
朱天王仿佛看到了那條河流,那條曾經在他幻想中的河流,流水碧波蕩漾,河邊擺放著一張大桌子,但桌子上放滿的不再是各種佳肴,而是各種可以盛水的容器……他有氣無力地指著東北方向,道:“哥,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一條河流?哥,你快看!”
飛燕愣神地看著朱天王所指的方向,他感覺真的有些東西在前方若隱若現,虛無縹緲。
朱天王已經朝東北方向走了過去,口中呢喃著道:“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飛燕和其他兩名錦衣衛已經失去分辨能力,跟著朱天王,邊走邊盯前方,仿佛還真的看到波光粼粼的畫麵,其中一名錦衣衛也呢喃起來:“應該是綠洲了,應該是綠洲了。”
飛燕聽到綠洲一詞,眼前也呈現出水影斑駁、樹林陰翳的景象,呢喃道:“肥賊,有水了,有希望了,終於讓你聰明了一回!”
就在這恍恍惚惚的行走之間,四個人踩入流沙之中,他們的身體隨著不斷移動的流沙緩緩下沉,他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聽著“莎莎”的聲音,仿佛置身於流淌的水流之中,很舒服,很愜意,感覺終於不用再走了,感覺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流沙漸漸地將他們四人埋沒,原本他們沉下去時露出的空洞,也慢慢被流沙填補。
沙漠再一次回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