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安靜了許久,謝雲甚至的以為那煩人精走了,可是,下一個瞬間,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就傳來輕微的拉扯感,一下連著一下。
少年的耐心終於告罄,睜開眼飛速坐起,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床邊的古純伊,冷聲道:“東西是不可能給你看的,你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古純伊烏亮的大眼無辜的看著謝雲,躊躇一番才輕聲開口:“我能不能……不走啊?”
“什麼?!”謝雲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古純伊重複開口,並且這次吐字清晰,音量也很大:“我說我能不能不走,我自己的屋子又黑又大,我不想一個人呆著。”
這強硬的求人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吵架呢。
古純伊說完,對上的就是謝雲呆愣的雙眼。
古純伊剛才猛漲的氣焰在此刻又降下去了,聲音又細軟了起來:“我說我晚上想睡你這裏,你聽到沒有?”雖然字詞間似在告訴謝雲她這個不容置喙的決定,但是此刻語氣卻是帶著乞求的。
謝雲反應了好一會,才神色平常的開口:“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其他師兄,找我算什麼。”
古純伊腦子的第一想法就是謝雲誤會了,可能誤會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了,所以不找別人找他,隨後古純伊慌亂解釋:“你別誤會啊,我隻是借用一下你的房間,不是想和你睡一張床,我選擇來你屋,是因為……我師兄他們都是大人了,我去找他們,實在不合適,想來想去,也隻有你這最合適了。”
聽完古純伊的解釋,謝雲臉上並沒有其他的神色,隻是薄薄的唇瓣微張,歎了口氣,最終妥協道:“除了床,其它地方隨意,櫃子裏有幹淨的被褥,晚上若是敢打呼磨牙的話就給你丟出去。”
雖然嘴上凶巴巴的,但好在是答應了,古純伊笑著點頭:“好。”
古純伊站起身,準備去收拾她的小榻,其實她早就盯上了屋內唯一的一張坐塌,長度應該剛剛好,夠她躺了。
就在她轉身之時,她聽到了身後一聲似有若無的“謝謝”。
古純伊疑惑的回頭,卻瞧見謝雲已經躺下了,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
古純伊轉過身,撓撓頭,覺得剛才應該是自己幻聽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湧入謝雲的耳朵,謝雲覺得,今天晚上可能是不能好好安睡了,果不其然,收拾床榻的聲音弱下去以後,可古純伊又開始說話:
“謝雲,今天晚上可以不吹蠟燭嗎?”
謝雲:“隨你。”
“謝雲,你睡了嗎?”
謝雲:“沒有。”
“謝雲?”
“嗯。”
“謝雲?”
謝雲睜開眼,胸膛緩慢又悠長的起伏了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此時,謝雲的腦子裏想的是,幸好自己沒打算娶這個煩人精,不然的話,以後可有罪受得了。
古純伊支支吾吾:“你能比我晚睡嗎?”
這又是什麼破要求?謝雲兩眉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提破要求的古純伊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幸好自己此刻沒有戴戒指,不然係統知道了都要笑話自己了,古純伊將被子往自己腦袋一蒙:“好了,我要先睡了,晚安。”
四周忽然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唯有燭火燃燒的“啪嚓”聲,還有被窩裏,古純伊自己的心跳聲。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別怕。”
就在安靜了一瞬之後,謝雲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聲音很輕柔,很突然,卻也令古純伊無比安心,她知道,自己此時最怕的,恰是他最想見的,她理解不了他的心情,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古純伊咬著唇,腦子裏正想著怎麼說一句安慰的話的時候,謝雲又開口了:“別說話了,再多說一個字,給你丟出去。”
腦子裏勾勒的安慰的版圖瞬間分崩離析,古純伊“哼”了一聲,翻身朝裏側躺著準備睡了。
夜深了,榻上的人睡的香甜,床上的人卻難以入眠,桌上的燭火終於燃盡,黑暗瞬間侵襲,不過眼睛適應了一會以後,又會看見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悄不聲息爬了進屋內。
沒了燭火,卻還有銀霜一般的月色勇闖入漆黑的房間。
謝雲闔上了眼,也逐漸進入了夢鄉。
謝雲睡的極淺,但還是做夢了。
夢裏,他站在叉路路口,眼前除能看清路以外其它皆是漆黑一片,路口寒風洶湧,謝雲慌亂的環顧四周。
什麼也沒有,光禿禿的,看不見人,見不到光。
忽然,其中的一條路上撒下了斑駁的月光,借著月光,謝雲終於看清了那條路上的一切。
兩側光禿禿的路上,站著幾十個人,領頭的兩個人還朝著謝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