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了秋,陰雨天格外多。
綿綿細雨如霧般籠罩著這座城市,紅綠燈模糊得隻剩光影,雨滴從傘尖墜落,有的行人行色匆忙,濺起幾滴泥水粘在褲腳上。
寧絮坐在窗簾大敞的室內,淺棕色卷發散披在白嫩光滑的肩頸上。
她垂眼看著遠處街景,似乎在走神。
茶幾上的紅酒放置許久未動,指間細煙燃了半截才淺吸一口,紅唇輕啟,緩緩呼出白煙。
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一亮,響起鈴聲。
寧絮接了起來,那邊問道:“姐,那幾個都沒有滿意的?”
寧絮:“嗯。”
單雨晴無奈道:“你怎麼找個模特,比找對象要求還高呢。”
寧絮懶洋洋靠在沙發裏:“所以?”
“所以你還是要相信我的辦事能力,這回找的包你滿意。”
寧絮不為所動:“每個你都這樣說。”
“真的,這個外貌身材都比前幾個高出不少,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能滿足你的另類要求……”
說實話單雨晴不是很能理解寧絮這種創作人士的瓶頸期,有靈感的時候簡直井噴式創作,落筆成畫,質量又高,還有靈氣。
一旦進入瓶頸期,靈感枯竭,情感寡淡,什麼都畫不出,隻能生產廢紙。
這種狀況持續一年多,各種方法用盡,看電影刷古籍,泡吧蹦極什麼的都沒用,寧絮思來想去還是得回歸畫畫,覺得自己技巧夠用,缺的是創作欲。
能激起創作欲的一種途徑是回歸人類的初始欲望,比如畫個看著就讓人想上的俊男。
但每個人的偏好不同,單雨晴之前找的那幾個都是她覺得“我上我可以”的類型了,但到寧絮這裏就是不行。
“姐,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嘛。”單雨晴說,“你何止沒有創作欲,我感覺你連欲都沒有。”
寧絮把煙碾滅,拿起酒杯抿了口:“掛了。”
單雨晴連忙說:“誒,等等,我現在在機場,接這人,一個半小時後到工作室啊。”
寧絮挑眉:“還有人特意跑這麼遠麵試這個?”
“是啊,真挺有誠意,並且各方麵條件都滿足你的高要求,就是有點殘缺……”
寧絮:“殘缺?”
單雨晴的話音裏夾雜周圍的嘈雜聲,還有廣播播報的航班語音。
“嗯,他是殘疾人。”
到下午四點多,天暗得像是傍晚,陰雲烏壓壓積著,悶沉幾道雷聲,雨更大了。
雨滴敲打玻璃,留下斑駁交錯的水痕。
寧絮枯坐一天,紅酒喝完一瓶,煙抽完一包,桌上地上隻有畫了寥寥幾筆的廢紙。
她想了下,今晚沒心情吃晚飯,那就不開直播了。
正想著,玄關處傳來密碼鎖按響的滴滴聲。
“哢嚓——”門開了。
寧絮抬眼看去,先看到單雨晴,及肩的黑發,黑溜溜的大眼睛,圓潤的蘋果臉,很是可愛。
接著傳來一下什麼東西杵地的聲音。
一根通體漆黑的拐杖,邊側刻有一串銀色英文。
是有腿部殘疾的人?
單雨晴開了門,往邊側讓了讓:“是這裏了,來,你先進來。”
拐杖已經探過門檻和門後一小塊地,男人應一聲,抬腳邁進來。
運動鞋落地,往上是白色休閑褲,淺藍色和奶白色拚接的針織毛衣,衣領和袖口露出藍色牛仔衫,斜挎黑色挎包,氣質幹淨斯文。
寧絮仍坐在窗邊,背後是陰雨外景。
待看清男人的五官,寧絮倦懶的表情頃刻散盡,呼吸頓住,心頭猛地一跳,如同外麵藏在厚雲裏的悶雷。
江逢?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來了?!
單雨晴沒來得及發現異樣,包都沒放,連忙拖來一把椅子:“你先坐這。”
江逢摸到扶手,順應坐下。
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皮子很薄,褶皺偏淺,眼尾稍稍帶點弧度。
隻是他的眼睛沒有看向任何人,盡管眼皮低斂著,也能讓注意觀察的人發現他雙眼的異樣。
單雨晴:“姐,人給你帶來了,你看看怎麼樣?”說完,她眼睛還散發著等待肯定和誇獎的光亮,明顯對這次找來的人表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