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間有小雨轉中雨,地麵濕滑道路擁堵,請市民群眾注意保暖”

清晨天剛蒙蒙亮,推煎餅攤的車子連鍋都還沒熱,空氣裏滿是泥土和雨水的味兒。

市警察廳外的水泥階梯上被人用茶水潑了個透,幾根茶葉零散飄在地麵的水漬坑裏,被人一腳碾了過去。

“這一大早的,白隊人呐?”身穿製服的人甩了手中的空杯,帶了幾滴水漬,仰頭衝著裏麵一位上了歲數的老警察喊。

“大清早忙著燒茶做飯照顧人唄,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也能給我帶回來一個女朋友,省的成天上班沒到點兒就來吵我這個老頭子。”

年輕人歪頭一笑,打岔轉了個話題,“白隊家屬是幹什麼的啊?聚餐下班從來沒見到過人。”

“聽說是個畫家,就畫”老警官轉頭對著靠窗的辦公桌上一指,“就畫那個的,臭小子藏得嚴,上次擦桌子不小心碰一下,嘖,吃人哦。”

收拾整潔的辦公桌桌角放著一幅被相框裱起來的水彩畫,男生略顯害羞的向後仰了些身子,頭頂覆著雙修長有力的手寵溺的揉著男生的發絲,看著像是對著照片畫的。

複式樓的二樓主臥內,江言半張臉埋在枕頭裏,鼻尖突然的熱氣兒和臉頰的發絲癢的他翻身,嘴角勾著笑了笑。

他輕睜眼看了擺在床頭的白色鬧鍾,回神兒的功夫肩膀被人一攬。

放在門口的製服外套帶著點兒涼意,碰到江言下巴上激的他往後縮了縮。

“還不出門?該遲到了,再過一分鍾你隊裏小朋友又該一個勁兒打電話了。”江言被抱的喘不過氣兒,笑著用手拍了對方的後背。

“他打,我不接就是了。”白庭鼻尖蹭在江言的耳垂邊上,蹭的對方更癢了,下一秒自己後背挨了一巴掌。

“小孩子脾氣。”江言笑著輕推了一把,撐著手臂坐起了半邊身子。

“下午見。”白庭捧著他的臉在嘴角親了下,裹著外套踏著靴子跨步快速出了大門。

接連下了一周的雨,整個空氣聞著都透露出一股潮濕黴味兒,江言身上裹著床頭白庭放好的棉絨毛外衣,腳下拖著拖鞋挪動去窗台邊上。

白庭站在越野車前猛地一個回頭,舉起雙臂衝著窗台邊的江言比了個愛心。

江言笑著微抖動肩膀,鼻尖聞到外套上的木製香薰味兒,渾身打了個冷顫。窗戶透著條縫,沒關緊。

“喂,主編。”江言下樓靠在廚房的餐桌邊上。

桌上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兒,烤好的麵包裹著煎蛋蔬菜被保鮮膜包裹好放在餐盤裏。

電話:“小言,你的稿件日期可能需要往前提兩天了,進度需要趕一趕。”

“現在已經是壓縮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繼續”

江言說話時指尖碰了冰箱上嶄新的小熊貼紙,方才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快完成的。”江言突然軟了性子,溫著語氣回了主編的話。

——咖喱飯放在冰箱裏咯,記得按時吃飯!吃飯!吃飯!

白庭那個歪曲的字著實有點和形象不符,這麼多年江言倒也習慣了,看著小學生一樣的字體心裏泛著的也是熟悉和溫暖。

字醜就醜點兒,不礙事兒。人都那麼帥了,字無所謂了。

江言手指捏著紙條,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他跟白庭結婚兩年了,這兩年的時間,江言自己也是不敢相信,潛意識總覺得和這人仿佛已經捆了很久,熟悉到白庭轉個身他都知道這人心裏打的什麼鬼主意。

而白庭出現的時候,這人仿佛渾身罩了層光,衝著江言就奔了過來。乃至於見麵還沒有三次,白庭知道他所有的小癖好,知道他偏向於矯情的強迫症,知道他喝水的溫度吃飯的規矩

“我是上天派來愛你的。”

江言覺得白庭確實就是那個派來愛他的人,他怕是上輩子普渡眾生了。

陰雨天總不見陽光,臥室那盞台燈這幾周使用的格外頻繁,一亮就是一整天。

江言坐在工作台前趕稿子,一個上午腦袋都沒抬起來過,台燈突然間嗡嗡閃了兩下,怕是要罷工了。

“嘀嘀嘀!!”

“四點了?”江言被旁邊的鬧鍾驚了一驚,抬頭的時候才發覺脖子連著腰酸痛的發麻。

午飯又錯過了時間,江言伸了個懶腰慌忙衝下樓去打開冰箱,微波爐呼呼的聲音在空氣裏顯得格外明顯。

白庭回來估計又要數落他不按時吃飯,江言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暗自覺得這腦子現在越來越不夠用了。

咖喱的香味兒隨著溫度逐漸散開在空氣裏,濃厚的醬汁裹著米飯被江言送進了口中。

白庭做飯一直還不錯,說是小時候在家裏經常做飯練的。他當時用滴著眼藥水的,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江言,“家裏一個局長爸爸,一個人民教師媽媽,就我一個大閑人,苦力活兒全落年幼無知的我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