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看著他肩膀劇烈顫抖著,鼻音很重,似乎是說不下去,她安慰他,“不要怕,你可以不說,沒關係的,慢慢來,我在。”
她將他扶到床上,他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過了很久,他繼續開口,那聲音仿佛靈魂碎了一地。
“他們說,她因為我難產,然後一直精神狀態不好。”
陳平抱緊他。
“然後她和他經常吵架,摔東西。她對我要求很高,希望我可以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但我做不到。她就會生氣,然後拿鞭子——每次懲罰完,她更加難過。我覺得都是因為我的問題。”
曾明軒腦袋縮在她懷裏,害怕又顫抖。
“後來,她病的更重了,房子裏不能出現一點聲音。我小時候喜歡唱歌,經常吵到她。但她沒有罵我。到了五歲,那天中秋節她變得很溫柔,我以為她病好了。”
“然而半夜我沒睡著,推開窗看月亮,月色下地上躺著她,鮮血淋漓。”
陳平看著他驚恐睜大的雙眼,輕吻著他,隻能抱緊他。她覺得他的眼淚已經打濕了兩人的衣衫。
“那之後,我就一個人住著。我覺得都是因為我。”
“所以初中你開始……”
“那裏……有很多人,我劃開手,血液流淌著,就好像贖罪了一樣。有人罵我,他說我沒誌氣,為什麼不割深一點,我是膽小鬼對不對。”
“不,你很勇敢,他是壞蛋,不要聽他的。小美人,你知道嗎,活著才是最大的勇氣。”
他又抱緊了她,深深地勒出痕跡,聽見她問,“你知道嗎,你說離開去治病的時候,我很擔心你不會回來,我那時想,如果你不回來才是個膽小鬼,但我知道,那也不能怪你。”
陳平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她輕聲說出口,“我知道那很難,但是你回來了,你很棒,我們小美人真的很厲害。”
“那這次又是為什麼”
他咬牙道,“黎懷來找我,他說他是我弟弟。”
陳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說,這世上沒有人要我,連父親也是。”
陳平好像突然懂了,懂了他那些卑微和怯懦。
“沒關係的,小美人,你聽我說,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地球少了你不會不轉,但我的星球裏你是唯一的太陽。”
她繼續講,“你知道的,我是孤兒,被扔在福利院門口,但我不會太難過,因為世界上還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情。我去找過我的父母,他們有一個兒子,過的很好,也不希望別人打擾。”
明明自己也很難過,他心疼道,“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那個時候,把你帶回家。”
她說,“但沒關係,我自己也過的很好。即使會羨慕。我還遇見了你,這一切都值得。”
他們彼此相擁著,好像隻有彼此。
曾明軒吻去她眼角的淚花,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有燈光和向日葵映襯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