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
“我不會報警,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程暖暖無法確認宋書妤是否知道這藥劑的成分,她表現得很自然,或者說比常人對故友更善良、慷慨。
她聰慧而有強大的同理心,但也有善良的底線;她勇敢真誠,但也有迎接風險的理智——就像大多數團寵文的女主角。
程暖暖把狂躁的黑貓抱在懷裏,爪子鮮血淋漓,哼哧哼哧喘著粗氣,柔軟的布料也被撕咬得稀碎。
纖弱的手臂如一把鎖,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
“噯,謝屠蘇,你不要恃寵生驕哦。”黑貓暴戾的氣息似乎減弱了些。
“誰沒了誰會過不下去呢?曆經生死的感情尚且會被雞毛蒜皮的事消磨殆盡,我們之間的感情又有多深呢……我開始時會有那麼一點點難過,但是我的生命裏會有其他更精彩的部分來填充。”
風聲沙沙,牆上鍾擺的聲音滴答滴答,和著女人溫柔的撫弄,偏偏語言刻薄至極。
“以前我偷偷地想過,要男朋友幹什麼呢?有部手機就好了,不吵不鬧,功能齊全。”騙你的。
“遇到歹徒,報警比給你打電話快吧?和你最親近的公民,你都保護不了,你趁早退位讓賢吧。”不是的,我喜歡的就是那個把大我放在小我前的你啊。
“你賺的錢還不如我多呢,生活的支出都靠我。”不,家庭支出隻是成員的任務分配方式之一,家庭成員間應是平等的。
程暖暖額頭與謝屠蘇相抵,眼神相觸:“謝屠蘇,麻木無知的吳生不是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所以,請殺死他。”謝屠蘇,快醒過來。
毒癮發作過後癱著一動不動的青年,猛然顫動了幾下,眼神晃過敏銳,又很快消弭於無痕。
程暖暖笑了,發自內心地。她不相信藥劑真的能給謝屠蘇的生帶去江蟬口中的益處,但這次謝屠蘇發作得格外劇烈,沒有藥劑的緩解,他的精神隻有走向崩潰這一條路。
久病成良醫,程暖暖這些年對精神病類的書籍讀得多,相應的一些醫學手段也有所涉及。她不確定當初江蟬給謝屠蘇做的心理催眠的暗示物具體是什麼,但她了解江蟬。
江蟬變態戀上他臆想中的純粹感情,對“完整的家庭”執著不已,那麼按照他的想法,深愛謝屠蘇的自己一定舍不得對謝屠蘇惡語相向,察覺遇難愛人被催眠也一定采取和風細雨的方式救助愛人——而這,也正是也加深催眠效果,加速謝屠蘇精神崩潰的最佳手段。
徹底地毀滅,才能徹底地占有——深愛的人認真謀劃,最終親手殺死愛人,還有比這更快瓦解一段純粹感情的事嗎?
程暖暖賭贏了,反其道而行之,雖然謝屠蘇清醒的時間很短,但這是一個好的開頭。
臉深深埋進謝屠蘇的頭發裏,墨黑的絲絲繞繞綴滿了露珠。
“抱歉,我不能為吳生的治療提供什麼幫助。”宋書妤明亮的眼睛包含歉意,嘴角有些憂傷地抿起。
“是我們該道歉才對,你一片好心,我們卻把你的家弄得一團糟。”
“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
“謝謝你。”
程暖暖和謝屠蘇漸漸走遠,“暖暖,我們還是朋友,對嗎?”宋書妤追上來,因劇烈運動,臉上布滿紅霞。
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程暖暖溫婉一笑:“當然,書妤,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呀。”成年人的世界,“朋友”二字早不是舊時光裏的模樣。
“我們走了哦,再見。”
“嗯嗯,注意安全,有事聯係……唔,沒事也要聯係呦。”
“好的,再見。”
回到車上,程暖暖第一時間檢查倆人身上有沒有竊聽器之類的,之後又一一檢查車子的輪胎、刹車、油門、方向盤、掛檔器的安全性。
一切如常。
謝屠蘇靠在車窗上,凝視穿梭的行人和忙碌的車流,不說話。程暖暖把gps關閉後,在購物廣場轉了幾圈,買了一個漂亮的盒子,才開車前往n市第一人民醫院。
“把藥吃了,十分鍾後去床上躺著。過程會有一定風險,有些疼,但我們會盡力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醫生,排出來的……請問你們會怎麼處理?”
“和其他醫療品一樣,有固定渠道。”醫生說得委婉,但這麼小就被流產的胎兒,一般都會被當作醫療垃圾處理。
“雖然這個孩子的父親……了我,但是我還是想好好安葬這個孩子,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可以把胎兒還給我嗎?”黛眉蹙起,神情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