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的大雪直到放學才堪堪停下,三重野彌生看著窗外茫茫一片的白色,袖子就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
她轉過頭去。“別看啦。”站在她桌子旁邊的少年已經收拾好了書包,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我們走吧!”
“哦…”她慢吞吞地應了聲,看著切原赤也的臉,“今天不用去網球部嗎?”
“說什麼呢!外麵雪這麼大!”切原赤也大呼小叫,“所有社團活動都取消了!”
彌生假裝看不懂他亮閃閃的眼神暗示,若無其事地說,“這樣啊,好吧,那我們就回家吧。”
切原赤也也假裝沒聽見她的話,“所以我們去電玩城打電玩吧!”他很興奮地握拳。
雖然和這家夥一起長大,早就習慣他不靠譜的作風,不過此刻彌生還是有些無語。她又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有學生三三兩兩地向校門外走去,積雪幾乎沒過腳踝。但淹沒不了切原赤也對電玩的熱情,她懶得跟這家夥爭辯,隻把書包往背上一甩,“走,回家。”
切原赤也還要囉嗦,她直接抬手把耳朵上耳蝸的外機摘了。世界頓時陷入了清靜。
切原赤也:“……”
踩著雪,彌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路上。她知道會有嘎吱嘎吱的聲音,不過因為摘了外機,所以她什麼也聽不見。不過她很習慣並且感到滿意——隻要摘掉人工耳蝸的外機,就可以得到安靜的世界。但切原赤也不同意,執著地繞到她前方,做著誇張的口型。
「戴——上——」
「聽——我——說——話——」
「彌生——」
他嘴巴在動,手也不閑著,蹩腳地比劃著他為數不多會比劃的手語。
「彌生,彌生,彌生,彌生」
彌生:“……”
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她無語地把切原赤也扯到一邊,“這麼大的雪,電玩城肯定關門了。”
「真的嗎?」切原赤也還把腦袋湊過來,將信將疑。
“真的。”她信誓旦旦,顧左右而言他。切原赤也還要再繼續追問,天上又開始零星地飄落小雪花。五十米的距離,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在老天爺的幫助下,切原赤也終於相信了她話語的真實性,悻悻地放棄了,「好吧,不去就不去。」
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臉上,融化後的溫度凍的彌生一激靈。
她撐開傘,不過另一個家夥顯然沒什麼感覺,也不是會記得帶傘的人。正踩著雪悶頭向前行進,他個高,走的也比她快,時不時就停下腳步,等她追上來。
“喂。”又走出五十米,彌生拉住了他,“傘好重,幫我撐一下。”
「啊?哦。」切原赤也接過那把大大的黑傘,順手把她耳邊一晃一晃的外機扣上,“拿不動為什麼還選這麼大的傘啊,小一點的不就行了。”
“…要你管。”彌生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身上一頓亂拍,把他衣服上、頭發上的落雪都拂去。切原赤也又是一陣吱哇亂叫,“幹什麼打我?”
“我樂意。”
“……可惡。”切原赤也被她嗆了兩句,也不生氣。和彌生一起長大,他早就習慣她這副模樣。走了沒幾步,他又戳戳彌生,“那等會回家一起打電動吧。”
“再說吧。”
“我想打拳皇。”
“再說吧。”
“你是複讀機嗎?!”
從七歲開始,她和他已經一起度過了很多年的時光,可切原赤也這個笨蛋的智商好像沒有絲毫長進。他們總是沒有營養地拌著嘴,切原赤也永遠是落於下風的那一個。
大雪仍在下,飄蕩的雪花輕輕落在黑色的傘上。彌生望著眼前被雪覆蓋的神奈川,在心裏歎了口氣。
切原赤也,可真是個大笨蛋。
可是喜歡著大笨蛋的自己,好像更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