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樓用手擋住臉,平靜了許久,問他:“元始呢?”

“他跟廖班長一起晨練去啦。”

林樓接著問:“現在幾點了?他們什麼時候去的?”

尚裕森有點不耐煩:“你自己有手機幹嘛還問我?現在都九點了,他們早上八點吃完早餐就去了,哪像你睡到現在?我說你啊,最近是真的很奇怪,以前你都是我們這堆人裏最勤快的,這學期開學來你總是遲到,就沒趕上過一次早讀課,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跟兄弟說說唄,就算我不能給你出謀劃策,也能充當你的傾聽者呀,你說……”

林樓複雜的心緒因為尚裕森的喋喋不休暫時平複不少,他沉默地盯著嘰嘰喳喳的尚裕森,直到尚裕森識相地閉上嘴,他才翻身下床去洗漱。

鎖上浴室門的林樓麵色不豫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先是那個時間跨度十幾年的預兆未來的噩夢,再是前晚莫名其妙預警似的怪夢,最後是昨晚的——。

想起夢裏元始那比三尺之冰令他更寒的陌生眼神,林樓的喉間仿佛還殘存著胃酸的惡心灼燒感,他忍不住咬緊了牙關,太陽穴處青筋亂跳:既然這樣,為何還要讓我進入你的夢中?

“林樓,尚裕森說你醒了。”元始沙啞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過來。

聽著音色相似的嗓音,林樓恍惚間像是又被拉回了那個夢裏,他不禁渾身打了個冷顫,穩住聲音後,才回答:“我在上廁所。”

站在元始旁邊的尚裕森馬上接話:“元始,王醫生不是讓你少說話嗎?你別理林樓了,我都說了他在拉屎,一早開始臉就臭得要命,他肯定是便秘,你別管他了,拉完他就會下樓,你快來陪我打遊戲,我上周新買的,二缺一啊!”

“好吧,那林樓你慢慢拉,我們等你。”元始貼心地叮囑完,便被尚裕森著急地拖走了。

聽著兩人離開的腳步聲,林樓深深鬆了口氣,他放開門把手,現在的他根本沒辦法心平氣和地麵對元始。

就連隔著一扇門,聽到元始的聲音,他都覺得心跳加速,耳鳴陣陣。

那雙斷腿的殘畫仿佛已經嵌入他的腦海中,越是刻意遺忘越是清晰浮現,恨不得將人折磨死。

林樓的腦子痛得快要炸裂了,他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無力地蹲在浴缸邊上。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昨晚的夢跟自己的預知夢是同根同源的,那麼夢裏的人是過去的元始嗎?

既然他都有預知的夢了,那也一定有可以產生蝴蝶效應的過去的夢吧?

如果……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

為什麼那個元始的雙腿會是殘缺的?

那個監牢一樣的房間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元始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能夠得到這雙完整的雙腿?

抑或是那並非過去的夢,而是另外一個種類的關於心靈創傷的夢?

因為元始內心有創傷,所以即便他的身體完整,但夢裏出現的仍是代表著心靈創傷的殘缺身體?

到底是什麼啊——

“頭疼……”林樓捂住頭,逃避似的徑直墜入放滿水的浴缸裏。

等到林樓收拾好自己走下樓的時候,客廳裏的三人正對著超大size的液晶顯示屏熱火朝天地打遊戲。

其中尚裕森的嗓門最大,當然也隻有他一人在一枝獨秀。

林樓的雙腳還沒踩到地毯上,便聽到他在撒潑耍賴:“元始,你也太強了吧?你明明月考才排666名,怎麼可能那麼快通關?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嗎?我不信,接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