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對個戲而已,這麼認真的嗎?(1 / 3)

越朝天禮年間,京平國西北正安府開陽縣逢十年旱災,土地龜裂,林木枯死,糧食無收,果蔬不長,鳥獸飛散,農民漸漸陷入恐慌絕望。

天禮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這天傍晚,天公歸位,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大地久旱逢甘露,饑渴地吸收著生命的源泉,在開陽縣青川鎮萬山村黑山腳下一個破舊的茅草土屋裏,穿著破舊的農婦抱著地上一具冰冷的少女屍體哭泣。身旁站著一個身材欣長的少年,哪怕饑餓也俺不去俊朗的臉上,朗目星眉微微擰著,似是心疼夫人的傷心落淚又似是嫌棄。男子身旁十來歲的小姑娘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身後,又忍不住偏頭看向地上的屍體。小女孩手中還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幼童,幼童麵上神色淡淡的,此時倒是不害怕也不憂傷,細看還有些解脫之感。

“娘。”男子開口,是令人很舒服的音色。“您先起來。”說罷上前欲攙扶拉起婦人,婦人沒有動,但是放開了抱著屍體的雙手,改為癱坐在旁邊。

“都怪我,要不是我執意把她接來,她也不會那麼反感我們。要不是……”

“娘,她若知曉,定也不忍看娘這般為她傷心。”

婦人口中隻喃喃著“都是娘的錯,是娘沒用。”

“您沒有錯,是她辜負了娘的一番疼愛。”青年聲音淡淡的。

婦人隻哭的更傷心了,她拉著地上已經冰冷的少女那瘦弱白皙的手,又看向少女頸間麻繩勒出的紫痕,憂傷地說:“都是娘沒用,哪怕你為了那簪子命都沒了,娘也還是沒有能力為你買過來,讓你含恨而去。”說罷又抱著少女的屍體哭了起來。

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迷迷糊糊間,混著雨聲,薑連笒隻聽見她說什麼“不該把她強留下來”“不該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不該害她沒了母親”之類的,又聽見一個小姑娘憤怒地控訴“哥哥這般好她還不知足,這種人死了也活該”。然後是婦人哽咽嗬斥那人的聲音,小女孩說著好像是跑遠了。

身旁的哭鬧安靜了一會,

不多時,剛才的男聲又開口了:“娘,下雨了天冷,您先起來吧。”

無聲。

片刻又極不情願地補充了一句:“您起來我才能把她抱上床去,明天天亮再去借口棺材”。婦人又哭了,也可能是需要發泄,她趴在少女的手肘邊哭的一顫一顫的,聽罷還是放開了少女的手。

薑連笒隻感覺手上一鬆,然後是被抱起的失重感。隻是這個抱說是抱,還不如說是被人摳著拎起來的。薑連笒感覺她身體被一個手肘拖著,手腳朝下彎成了個u型,胃裏一陣痙攣,不會兒她又被隨意丟到了某個硬邦邦涼冰冰的板子上,翻過來。是誰這麼欠揍?薑連笒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皮如千斤重。隨後一雙溫暖的手掌牽起她的手,像小時候媽媽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那樣輕拍她的手掌。接著又響起幾聲嗚咽的哽咽聲,聽著薑連笒心口處都皺縮了一陣。

“遇到什麼事兒這麼傷心?”薑連笒想問出口,卻發現她開不了口。婦人傷心的哭泣聲又響起來。

“好像不是老媽的聲音”薑連笒反應過來,“是誰在這裏哭?像哭喪一樣撕心裂肺的?”連笒納悶。婦人哭了好長時間不見停,哭得薑連笒也越來越煩躁,還有一種她也說不清的情緒,像是心酸,又像是懊惱。她聽見心底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要讓她哭了,別讓她再傷心了,別讓她哭了。”也許是那個聲音的情感太迫切的,也許是薑連笒感覺到了脖子喉嚨處呼吸受阻,她用力了好久,終於哼出了一個聲音,眼皮也睜開了一條縫。

哼完那一聲之後,喉嚨處好像打開了一個小口子,呼吸也順暢了一些。

在她床邊的那個聲音卻頓住了,過了一會兒又馬上驚醒似的湊到她眼前,拉起她的手,顫抖地開口:“笒兒,你醒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