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009(2 / 2)

衛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袁寒衣繃緊下頜,鄭重點頭,“在她入酆都之前,我要把她救出來。”

晉家主宅,瑞華堂。

此時瑞華堂內燈火大盛,晉家家主晉海塵、晉家宗族好幾位族老,以及族中德高望重的修士,盡都聚集於此。

花宜姝被他們圍在中間,她的身子被這群人襯得高挑而單薄,聲音卻擲地有聲,“想要我代替晉宜秋嫁入酆都,也不是不可以。要麼將天聖將軍改進的簡易符文公開,要麼將十八年來晉家嫡女該得的份例全都還給我,並且設壇敬告天地,我晉宜姝從此脫離晉家,此後晉家與我生養之恩一並斷絕,將來我無論榮辱功過,都與晉家毫不相幹!”

話音落下,晉海塵濃眉擰緊,幾位族老麵色不虞,其他人有的吃驚有的嘲笑,仿佛大人看見一個孩子在無理取鬧。

在他們眼中,晉宜姝修為低下,資質平平,隻有美貌和嫡女的名頭值得高看一眼,她脫離家族,就是把自己唯一的退路斷絕,愚不可及!

可心底看輕歸看輕,在場卻沒有人敢肯定晉宜姝得不到陰鬼王的寵愛。

畢竟她生得實在太美了,像是朝霞懸掛天際、明月出於大海……哪怕是家族中最見多識廣的族老也不得不承認,很難有人不想親近這樣一個大美人。

更何況晉宜姝並不是空有相貌的木頭美人,她在修行上不思進取,旁門左道卻玩得精彩,小小年紀,玩弄人心的本事也不遑多讓,衛家、蔣家、袁家……這些世家之中的年輕一輩,不知多少人被她戲弄完卻舍不得責怪,反將罪過攬到自己頭上。

哪怕沒有陰鬼王,他們也不會放棄晉宜姝,因為這是用來聯姻的絕佳工具,甚至此時此刻,他們敢跟陰鬼王玩文字把戲,未嚐沒有抱著讓晉宜姝蠱惑陰鬼王的希望。鬼也是男人,他們跟鬼物打交道多年,清楚鬼比人更好色,否則怎麼會有“色鬼”一說?

晉宜姝想要嫡女該得的份例,可以,但她想要跟晉家斷絕關係?不行!

他們還指望著圍剿酆都後將晉宜姝回收利用呢!畢竟被摧殘過的美人也是美人,多的是願意憐香惜玉的。到時候再為她披上一層為人族大義獻身的大旗,不愁沒有人要。

花宜姝上輩子不知跟多少人和鬼打過交道,這些人眼中的齷齪算計她不用看也一清二楚。其實她大可以像之前在無妄閣觸動晉海塵那樣,做出一副對晉家溫和無害、一心為晉家著想的模樣,哄得他們答應她的條件。

她很懂得利用自己天生的相貌和糊弄人的本事,但是一來無妄閣中對晉海塵的試探叫她大失所望,她恨不得立刻跟晉家撇清關係;二來,晉海塵畢竟生了她,晉家畢竟養了她,若是她不能和晉家徹底斷絕關係,那麼她就欠了晉家一份因果。一想到也許自己將來做的好事要分晉家一半、建立的功勳要加晉家的名字,晉家要是造了孽也要算一部分到她頭上,花宜姝臉色就難看得仿佛剛剛被李瑜戴了綠帽子。

等等,這種時候,她為什麼要想起那個短命鬼?

修士修心修身修命,修得也是天人感應。有時候突然冒出的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就是冥冥之中命運給予的啟示。顧及局勢可能有變,花宜姝就更不願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拉了把椅子自顧坐下,神色不容置喙,“各位,我不是與你們打商量。酆都隨時有可能來人,若是逼急了我,我就將晉宜秋的身份捅破,大不了咱們來個魚死網破。”

花宜姝這話落下,那些不明就裏的人尚且茫然,晉海塵與幾位清楚晉宜秋“真正身份”的族老卻是勃然變色。

晉家的另一位金丹修士,年紀最大的三叔公坐不住了,起身道:“晉宜姝,你怎麼能如此不顧大局?她可是人族的希望!”

晉海塵也不由動怒,“你怎麼能如此自私自利?”

花宜姝臉皮厚的很,對此照單全收,“啊對對對,我就是自私自利不顧大局,公開符文還是斷絕關係,你們看著辦吧!”說著還順手從茶幾上拿塊點心啊嗚一口,真香!

看她還嬉皮笑臉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幾位長輩氣了個倒仰,卻也不得不承認,晉宜姝的威脅起了作用。酆都是晉家急切要推她進去的火坑,此時此刻卻也是她的依仗和保命符。

對峙片刻,三叔公終於厭惡地瞪了她一眼,揮手道:“設壇焚香!”

晉海塵對這個結果也沒有異議,深深地看了長女一眼,才示意底下人照辦。

花宜姝毫無意外,她清楚晉家不可能舍棄符文帶來的巨大利益,之所以一再提起,不過是為了在“斷絕關係”這個選項上加重砝碼。畢竟有句話說得好,想要開窗就得先掀了房頂。

事實證明,她催促晉家設壇祭天的做法果然沒有錯,剛剛和晉家斷絕關係,酆都的人,哦不,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