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慢騰騰地將一個區轉遍了,都還未尋到舒雪丫的人影。雨越下越大,幾乎快看不清歐陽徹暗暗地咬了咬牙,將車靠路邊停下來,隻錘了捶眼前的方向盤。平日裏工作不見記性,躲躲藏藏倒很有一手,她究竟是有多恨他,才會自己一個人走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他疲憊地靠在皮質座椅上,屈起指節輕輕地揉了揉始終緊皺著的眉心,終於感覺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正準備繼續搜尋,忽見得眼前不遠處一個女子正慢騰騰地走著,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看起來……似乎有些像舒雪丫。
歐陽徹心中一舒,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連忙下了車,向那個身影奔去。
驀然,有一輛車鳴著喇叭疾馳而來,似乎是因為雨天的緣故,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眼看著就要朝她的身上碾壓過去。
她的腳步看起來有些有些驚慌,卻似是定在了原地一般,再挪動不了半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行駛過來,連尖叫都已然忘記。慘白的強光燈瞬時照亮了她驚慌得扭成一團的五官,連瞳孔都在發亮。
在腦中被塵封了許久的血腥記憶,一時間因為眼前的場景重現釋放。淩囡……車禍……血……各色各樣的片段,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
這些年來,工作繁忙,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其實他對淩囡那些青澀時建立的感情已經隨著時光流逝而逐漸淡薄,然而卻仍是放不下她的其中原因是,當年淩囡之所以出車禍,也是因為跟他鬧脾氣後單獨出行,結果就在趕到的他麵前,被一輛疾衝而來的卡車硬生生地撞飛。他如今所做的讓步,全然都是因為心中對她的愧疚感和心底的自責。
如果能再快一點就好了,或許她就不會這樣慘烈的死。
難道曆史還要重新在他眼前上演一遍嗎,是為了懲罰他?不,他決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歐陽徹眼前一陣陣的放空,來不及思考,隻大吼了一聲“小心!”,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大步衝將過去,一把抱住了她驚慌到僵直的身體,總算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那輛車的正麵撞擊,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別處。
“啪啦——”單邊車燈被他趕過來時揮舞出的拳頭擊爛,在地上碎了一片玻璃渣,有幾個尖銳的已經在他滾落於地上時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臂膀,然而他卻一聲不吭地,始終緊緊地護著懷中瑟縮的女子。
車主顯然也被眼前陡生的變故引得一慌,連忙跳下車來查看他們的傷情。又見歐陽徹通身氣度非富即貴,此時身上卻滿是血跡,夜色淒茫中,不知道到底傷得有多重,然而看起來卻很嚇人。司機一時間又是擦了一把冷汗,嚇得連連道歉。
歐陽徹無暇去找他的麻煩,隻是晃了晃懷中似乎被嚇得昏迷過去了的女人,“舒雪丫……小舒子,小舒子你怎麼樣了?”他喚著,一邊將她翻轉過身來,看向她的臉時,卻是一愣。
眼前人的五官……跟舒雪丫確實有幾分相似,在雨夜中看去更是容易混淆。然而身上氣質……或許說是對他而言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歐陽徹緩緩地鬆開了環著她肩膀的手,絲毫未顧手臂上被碎玻璃深深割出的殷紅血跡,看著她在他懷中緩緩清醒過來,眸色不禁一點點地深沉了下去,“你……是誰?”
聞言,那女子麵上也有些疑惑,卻仍是記得剛才是他及時救了自己,連忙掙紮著爬起來,一邊試圖掙開他死死緊握的手,一邊回答道,“謝……謝謝。我叫葉瑤,你……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葉瑤的話還沒說完,歐陽徹已經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死死地攥著她的胳膊,眸色如身後的夜空一般沉鬱如墨,聲調也低了幾個度,冰涼得令人膽戰心驚,“你是做什麼的?”
一下子有了大動作,紮著玻璃碎的傷口還沒完全止血,又一下子被撕裂開來,順著襯衫流下,滲透出來,血流遍地,很是觸目驚心,他卻全然不當一回事一般,仍是固執地抓著眼前這個與舒雪丫容貌相似的女子。
正說著,歐陽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她的手臂內側,上頭儼然是一片空空蕩蕩,沒有如舒雪丫一般的朱砂痣,又看她舉手投足之間有幾分風塵氣息,穿著也偏向大膽暴露,那麼上次在歐老爺子宴會上播放的那模糊錄像的主角……是否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