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繼母提起離婚,舒父的聲音霎時軟了下來,轉而好聲好氣地商量道,“那你也不能不跟我商量一聲,就跑到雪丫公司門口鬧……”
“鬧?我哪兒鬧了?”她愈發咄咄逼人,聲音也越來越尖利,理直氣壯道,“你辦不到的事,我來當個壞人辦了,說到底不都是為了我們女兒嗎?還是你從來沒有將曉芙當成過自己女兒?”
舒父哪裏吵得過眼前這個女人,頭疼之下隻應和下來,“好好好,等雪丫回來,我便跟她說一說,讓她……把曉芙放了。”
她並不罷休,還在不依不饒地尖聲嚷嚷著,“等她回來?我不管,你現在就得找她回來!”
“好……好……”舒父正被逼無奈地應了下來,一轉眼,卻見自己的女兒正低著頭,緩慢地從玄關處走了出來,不禁有些訝然,又有些尷尬,“雪……雪丫?你怎麼會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抬起頭來,眼神始終淡淡的,似乎並無異樣,卻沉靜得看不到任何一片色彩,“剛回來。”
語氣沒有絲毫的委屈,麵色也一切如常,絲毫沒有哭過的痕跡,一時讓舒父拿不準她到底聽到了剛才的爭吵內容沒有,又或者是到底聽到了多少,唯一隻覺得眼前的女兒,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懦弱得隻會哭的小丫頭了。
眼前的女兒,神態,舉止,都與以前大有不同,明明是與從前一樣的容貌,然而給他的感覺反倒像是一個再陌生不過的人。這無疑是讓他感到害怕而陌生的。
自己這些年來,為了保持家中的平靜,隻能刻意疏忽了這個女兒,久而久之,便也習以為常,不再去理睬。然而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褪去了所有依賴後,卻讓他心中一下子落空了起來。
繼母見了她後,非但沒有一絲被探聽到的不自在,反而更加暴跳如雷,一下跳到舒父麵前,塗著紅指甲的手幾乎快要戳到她的眼睛裏,“好啊,你個臭丫頭還敢自己回來!我告訴你,快把我家曉芙放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想到這幾天家中的雞飛狗跳,舒父也迫不得已地在一邊附和,卻是商量的語氣,“雪丫啊……你不然就跟他們說說……把曉芙放出來吧……”
“阿姨,爸,你們都坐下,不要急。”舒雪丫在心裏壓了一口氣,繼而將包隨手扔在沙發上,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安然自若地坐下,眼睛不動聲色地掃過站在正對麵的父親。
老了,瘦了,或許是因為最近的紛爭,本來最注重保養的他此時兩鬢間已經橫生了幾根白發,眼角也有了細微的紋路。畢竟血濃於水,她看在眼裏,心裏還是難免一疼,似乎被什麼揪了一下,轉而低眼,掩飾下眼底的情緒,繼續淡定自若地說道,“我今天過來,就是跟你們好好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