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那天來得很快。
辦理好出院手術，坐車去機場，前後也沒有幾個小時，就已經回到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雲城。
陸衡提著他們的行李搬上後座，等發動車子準備走的時候下意識地問了句：“江先生，送你們回哪？”
江潯安聞聲卻是沉默了下來，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蘇懷染，眼神裏麵有些遲疑。
果然他們兩人已經很熟悉了，熟悉到一個眼神她就能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無非就是在意她的感受。
“我在雲城的房子也有幾處，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住。”他微微握緊她的手，低淡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
畢竟那間房子裏留給他們的回憶並不好。
蘇懷染心裏卻是平靜的，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道：“沒關係。”
如果還是放不下，那也不會跟他回來。
而那些過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是說眼不見就能忘掉似的。
江潯安沒說什麼，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對陸衡說了地方。
車子緩緩發動，行駛在這片久違的土地上，心情免不了的還是會有些沉重。
蘇懷染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將視線從窗外的風景上收回。
她看向身側男人清雋的麵容，低聲問道：“要不要去把寧寧接回來？”
“我已經讓人把他接到家了。”江潯安的語氣平靜低沉，而那個‘家’字也理所應當的被他脫口而出。
她心裏有種莫名的動容。
“是不是應該要去看看你爺爺，但是我還沒想好要怎麼麵對他老人家。”
蘇懷染有些底氣不足，甚至說或許是有些膽怯，就像很久以前，她一直在想著見他母親的時候應該怎麼樣，隻是那件事情終究成了最後的遺憾。
男人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將她的手納入掌心，指腹緩慢摩挲著她掌心的紋路。
他低笑道：“沒關係，我爺爺人很好的。”
“他會不會不同意我們？”她仍有這樣的顧慮。
畢竟他們是血親兄妹的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違倫常，就像江柏延說的那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是會被人知道的。
江潯安凝著她的眼睛，他知道她的擔心源自於何，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心裏是被一股暖意填滿。
“你怕嗎？”
蘇懷染搖頭，“如果是我一個人，我不怕，但我怕寧寧會受影響。”
男人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她乖順的倚在他身邊，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他低淡的在她耳邊說：“別怕，都交給我。”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卻又像是擲地有聲，在她心湖裏砸出了層層漣漪。
“好。”
除了相信他，她也別無他法。
……
車子最終停下的地方，是蘇懷染曾經住過很長一陣子的別墅。
也就是她和江潯安那愛恨交織的開始。
和她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穿過長長的卵石路，就連那光禿禿的花園還是維持著先前的模樣，也沒有種上新的綠植。
經過那片花園時，她有意無意的放緩了腳步，不經意地說：“這裏空著一塊真難看，你就打算一直這樣？”
聞言，江潯安的視線也落在那片荒蕪的花園，淡淡道：“想怎麼弄，你說了算吧。”
那片花園本是種了滿園的玫瑰，後來是她讓人全部拔了。
蘇懷染彎了彎唇角，亦是隨意地說：“那就還是種玫瑰吧。”
江潯安一時間像是沒明白她說的話，麵無表情的愣怔了片刻，好半晌，等他回味過來，證實自己並不是出現了幻聽，他深邃的眼底像是蔓延進了陽光，泛著暖意，帶著淺淡的笑意。
“好，都聽你的。”
很多年前，她和他說，江潯安，我想要一個種滿玫瑰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