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小的蓮子用她纖細而稀少的根係牽著個比她不知大多少倍的背簍,艱難的在洶湧暗流中逆流而上。
一望無際的荒原上泛起魚肚白,便是魔界的清晨。
驚桐小心翼翼回到第三層結界處,還未上岸便先聽到一道聲音。
“那女魔頭就是多疑,魔尊親自設下的結界怎會有人能進來呢?”
他嘀咕著,“把我叫過來看守,自己倒是跑去相親了,哼,小爺我也要逍遙去,誰在這裏守著誰是傻子。”
在黑色的河水之下,驚桐看到岸邊有個黑乎乎的影子繞來繞去,很快便消失,岸上又恢複寧靜。驚桐慢慢露出半個頭來,環視一圈確定安全才趕緊上岸。
她坐到老地方,伸手敲了敲第四層結界,輕咳兩聲。
“魔尊魔尊?能聽到吧?”
也不再廢話,她將背簍放在麵前,一本一本的拿起來照著念,語速不急不緩,聲音清亮吐字清晰。
枯樹枝頭又飛來一群鳥,或許還是昨日那幾隻被撞飛的,它們嘰嘰喳喳一會兒也安靜下來,仿佛被驚桐的聲音給吸引住,歪著頭仔細聆聽。
世界安靜得隻有驚桐的聲音與翻書的聲音。
在人想要入睡的時候,這些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吵鬧,尤其是在人被吵醒後二次入眠時。
那鬱青神仙當真有些本事,牽製住了女魔頭,一直無人來打擾。
驚桐安安心心念了一整日。
因為太過入神,所以當裏麵那人不堪其擾咬牙切齒說“滾”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聽到,還在繼續認真念經。
翻來覆去也無法屏蔽外麵的聲音,裏麵那人幹脆翻身而起,變換了身形從結界中出來,周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無聲無息地站到驚桐麵前。
他隻是看一眼驚桐手中的經書,經書便瞬間化成粉末散落在地,迫使驚桐抬頭看他。
這時,他才冷冰冰地問她,“你要怎樣才肯離開?”
“我,我等感動魔尊了就走。”驚桐一邊回答一邊小心地將還沒被毀掉的背簍摟進懷中,打量著他的神情,隨時準備逃跑。
話剛說完,就看到麵前這人臉上神情僵住。
“你要是要打我的話,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我會馬上跳河離開的。”她怯生生地看著男子,背上的傷口在水中泡了一天,現在還火辣辣地疼。
她想,要不她還是先離開吧,等這人走了她再回來。
然後就見男子眼神帶著肅殺之氣地看她,“要麼死,要麼滾。”
“好好好,馬上馬上馬上。”
驚桐仿佛得了特赦一般,費勁兒地抱著背簍起身跑,因為背簍在前看不清前路還摔了一跤,也不敢停,利索地爬起來抱著背簍跳了河。
傷口碰到水後更是一陣地痛,她沉在水中也不敢冒頭,便也看不到男子滿臉無話可說地表情。
她想去找那兩個神仙,卻突然發現結界不知什麼時候補上了骨河這個漏洞,她困在第三層和第四層結界中間出不去了。
思量再三,驚桐灰溜溜地回來,見岸上又沒了人就又上了岸。
上岸後,她伸手摸一把後背,不小心抓到傷口,痛得她嗷嗷直叫。
下一刻,某個剛剛回到結界中準備休息,卻連眼睛都還沒閉上就又出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人居高臨下望著驚桐,聲音裏是極盡控製情緒,“滾。”
驚桐又抱著背簍跳河了。
等人不見了,她又爬上岸,上岸又被抓到,她又跳河……
到後來,那人幹脆都不出來,直接一把長劍‘歘’擦著驚桐臉龐飛過去,釘在樹上,驚桐便自覺地跳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