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醒來的時候,隻覺頭沉的厲害,渾身也好似被碾過似得,不僅身子發虛骨頭還有些酸軟之意。
此外她還能感覺到身下是柔軟的緞褥,鼻邊是清雅的茉莉花香,這是一個充滿溫馨的香閨,與她那幹淨冷清到極致的洞府完全不同。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掉進了九世障裏,失去靈氣在她的意料之內,可是自己現下這種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的抬了抬手,無意間揮動了床前的紗帳,一個穿淺粉色比甲的丫鬟馬上就掀帳而入,“姑娘,您總算醒了。”
她的語氣裏帶著滿滿的關心,同時還有一絲慶幸。
冰玉由著她往自己身後塞了個軟枕,就聽丫鬟抱怨道:“姑娘,您以後可不能再這麼縱容大姑娘了,這次是推您下水,以後難保不會要您的性命。”
往日薔薇這麼說,姑娘多半會嗬斥自己,說她心裏自有分寸,可是今日薔薇說了這麼多,姑娘卻沒半點反應。
她不由去看姑娘的臉色,就見對方神色淡漠,一臉平靜的問道:“你說我這次得病是因為被人推到了水裏?”
薔薇一愣,呆呆的點了下頭。
冰玉的餘光掃到丫鬟的神色,不由淡淡道:“我這次醒來後,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什麼,薔薇還沒明白過來,就聽對方道:“你把我得病的前因後果從頭說一遍。”
半柱香後,冰玉終於弄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九世障這東西實在邪門的很,她如今不僅靈力修為盡失,連身體都換了。
現在的她是陸府的一個庶女,在家排行第二,被取名為冰玉。
而她上麵還有個嫡姐陸惜玉,聽名字就知道她在府裏的受寵程度。
事實上確實如此,陸惜玉作為嫡女,陸夫人在世的時候便享盡了作為嫡女的尊榮。後麵陸夫人得病去世,掌家的陶姨娘也事事優待這位大姑娘,一應吃穿用度比陸夫人在世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
而陸冰玉這個庶女,不僅在吃穿用度上比不上陸惜玉,就連高超的琴藝也一直被陶姨娘壓著,生怕她搶去陸惜玉的風頭。
偏偏陶姨娘還是陸冰玉的生母,可她卻一直壓著原身,不容許原身比陸惜玉這個嫡姐出色,事事都以陸惜玉為重。
久而久之,陸冰玉也養成了事事順著嫡姐的性子。
不過就算陸冰玉再掖著藏著,還是有人無意發現了她彈得一手好琴的事實。
不久前在西寧侯府的宴會上,因為架不住旁人的殷勤勸說,陸冰玉終於在人前展示了一下高超的琴藝。
宴會結束後當天,陸冰玉就被陸惜玉叫到了池塘邊,然後就落水了。
薔薇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忍不住抬頭去看自家姑娘,就見對方臉上仍無什麼表情,隻輕輕說了一句:“我病後失憶的事情先不要跟任何人說。”
冰玉叮囑完這句,便又問道:“我病了有多久了?”
沒有記憶不要緊,可她的身體軟綿無力,對於一個曾經揮揮手就能令天地變色的元嬰修士來說,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薔薇看著自家姑娘那張熟悉的容顏,明明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可是性格卻好似有些變了。
不過她覺得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忙答道:“姑娘睡了有兩天了。唐大夫臨走時說姑娘是寒氣入體,看著雖來勢洶洶,但是隻要退了燒,再吃幾副驅寒的藥就好了。”
那就好,冰玉剛鬆了口氣,就見薔薇臉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話就說吧!”
薔薇便覷著她的臉色道:“就在姑娘昏迷後不久,西寧侯府派人送來了一張請柬,說是請姑娘到府上做客。”
“不過……”薔薇吞吞吐吐道,“大姑娘知道這件事後把屋子裏的瓷器砸了個精光。”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太多次,薔薇已經猜想到接下來便該是陶姨娘來勸說姑娘不要去西寧侯府做客了。
果然她話裏剛露出這個意思,外麵就傳來丫鬟們的聲音,“陶姨娘來了。”
陶姨娘是二姑娘的生母,也是陸家的當家姨娘。
本來陸家的內宅該由正室來打理,不過陸夫人早已過世,陸老爺又遲遲不肯續弦,因此生育過一子一女的陶姨娘就成了陸家內宅的當家主母。
隻是陶姨娘雖然手握管家的職權,可是從來不會偏心自己的一兒一女,反而偏疼陸夫人生的大姑娘。如此一來,府中人人稱讚陶姨娘的賢惠,就連陸老爺對陶姨娘也是讚許無比。
如今這位賢惠無比的陶姨娘就坐在冰玉麵前,臉上帶著關懷的笑容,“你醒了就好,你這一病可把姨娘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