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今兒不能白跑,你們手裏若是沒有現銀也可用田契房契抵押,或找親友周轉,二選一。”
蘇氏為人雖有些潑辣,但也隻是個普通婦人,麵對這群來著不善的壯漢也無可奈何,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平日老實不多言的鍾福這會正擋在自家媳婦身前,雖然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身體力行勇敢保護著蘇氏。
鍾福身後的蘇林看著院子直掉淚。
真是作孽啊!老二被他們傷了腿,現在連家裏的房契田契都保不住,他們一家子以後怎麼活啊!
蘇荷見蘇氏氣得顫抖,趕緊上前攙扶即是婆母又是小姨的蘇林,眼睛緊盯著廚房門口豎著的鋤頭——她本以為夫君斷腿已經是最大的噩耗,誰知這些人竟然登門如此相逼,還說是鍾明信在外簽下的賭債,如今非要老鍾家用房契田契來償還。
可她卻不甚相信自家敦厚老實,信守諾言的夫君會因為賭——簽下這偌大的賭債,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
她也問過夫君,可夫君隻一個勁說自己沒有賭,也不曾欠什麼賭債,這些話她是相信的。
但這些人手裏拿出的借據和上麵的手印又做不得假,三十兩白銀,這是要她的命啊!
現在這個家不說三十兩,便是三十文都拿不出,夫君的傷腿花了不少,家裏的大部分銀錢又給老三拿去科舉,這真真是要把他們老鍾家往死路上逼啊!
幾個壯漢似是不耐煩,厲聲嗬斥。
“給我砸,拿不出銀錢就用田契房契抵,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幾人舉起棍棒朝著院子裏的物什亂砸。
隻見一個六七歲的黑瘦男娃從偏房竄出,好似小牛犢子一樣朝幾人撞去,嘴裏還囔囔。
“不許你們欺負爺奶,我撞死你們。”
這時,一個三歲女娃娃也跑了出來,邊跑邊哇哇大哭。
娘親讓她和哥哥留在房裏不要出聲,可——可哥哥跑出去了,她好害怕。
壯漢們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他們的耐心已經沒剩多少,加上小孩子的哭鬧更讓他們心煩。
隨即其中一人眼神凶狠,看著衝自己撞過來的男娃,抬起腳狠狠一踹,將男娃踹得翻滾了幾圈。
暴怒嗬斥著;
“債你們自己簽的,賭不起就不要賭,現在輸了就想賴賬,你當爺是吃素的?你們也別怪爺不講情麵,隻要你們拿出田契房契,這賬就能消了。”
呸!一屋子老弱病殘,他還不想惹上人命呢!
剛下牛車的鍾明玉正好聽到,心瞬間沉入低穀,聽著周圍人的談論,他也大致聽明白了個中原委。
推開院門,一院子人齊刷刷朝鍾明玉看去,就連抱頭痛哭的蘇林也驚住了。
接著便是驚呼,猛的朝鍾明玉衝去。
“娘的明玉啊!你要是再不回來,你娘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說著說著便抱著鍾明玉痛哭哽咽,哭聲中似是帶著無盡的心酸委屈。
“喲,這也是你兒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你要是能拿出銀錢來,我到是能給秀才公幾分薄麵。”
男子雙眼微眯,細小的逗眼打量著跟隨在鍾明玉身後的陸雲,越看越滿意,鬥小的眼睛裏滿是算計。
鍾明玉見男子眼含淫邪,下意識移步,將陸雲的身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要是鍾秀才銀錢湊手,拿這位小娘子抵押也可。”
“做夢,呸!”
蘇林見著三兒維護這位的勁頭,下意識擋在兒子身前,惡狠狠的看著眾位壯漢,好似要拚命般。
男人伸手抹去臉上的唾沫,眼含怒火,抬手就朝蘇林臉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