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孩子來講,她接受不了親媽現在說是後媽,雖然有聽別人講過,她以為那些都是亂說的,安安覺得傷心,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平複自己的心,她還不夠大,不能全然的接受。
陳淑樺帶著她回了老家,每天就隻陪著她一個,晚上會和她一起給弟弟打電話,安安明白媽媽的心思,可……父親講能說的都說了,沒有保留的說了,安安不能理解前麵的媽媽做出來的選擇。
要回去了,林同專程請的假,其實他是真的太忙,擠出來一點都是非常麻煩的,原本也是不給他假的,他的工作非常繁重緊張,過幾個月就要見結果,意外失敗的結果是他們不能承受的,可林同還是提了出來。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現在處在關鍵的時刻,她太小了有些迷茫,我和她講了不應該講的話,我家的情況你也了解,孩子不隻是陳淑樺一個人的,也是我的,所以我必須去。”
領導歎口氣,怎麼說你啊林同?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講的?有這樣的父母,不說就是了。
又沒有辦法批評,隻能讓他快去快回,不能坐火車一定要坐飛機,明天必須就回到控製中心來。
林同去了嶽母的老家,去接了安安,他陪著安安晚上玩到十二點多,因為白天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他從來不會讓安安睡這麼晚的,但是今天特殊,他想把一個合格的老爸,盡管可能情商不是那麼高,工作也忙,孩子更多的都是和母親生活在一起,但是安安是手心,弟弟是手背,他都愛,因為你們是我的子女。
安安睡著了,陳淑樺要接孩子,林同搖頭,他抱著孩子,還不是背著,抱著的話有點累,陳淑樺則是抱習慣了,大的長大了她又開始抱小的,有些時候也不能小看女人的力氣,她心疼丈夫,還是想自己抱著。
“我來。”
林同邁著步子。
“淑樺我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陳淑樺一愣,好好的說什麼對不起?
“怎麼了?”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安安披上,怕安安著涼,陳淑樺緩緩的走著。
“兩個孩子我對弟弟關心的太少,我對安安有偏愛,這種偏愛也會一直繼續下去,你先聽我說完。”林同認為夫妻之間需要的是坦誠,他確實偏心了,也沒打算改正,他也喜歡兒子,喜歡的程度卻遠遠不及女兒,疼女兒裏麵有很多的情緒:“我和她媽媽糟糕的婚姻,她才出生我們就離婚了,那時候安安那麼小,我工作又忙,我實在沒有辦法照顧她,隻能送到我父母的跟前兒,是,親孫女嘛不會對著差的,可作為父親我沒有盡到責任,後來你來了這個家,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尤其你對安安,你是個好女人,是個讓我敬佩的女人,我做丈夫遠遠做的還不夠,我虧欠這個家,虧欠孩子們,安安是個女孩兒,我總覺得欠了她的,我就得加倍的補償回來,我心思有些時候也很難受,我覺得對不起你和弟弟……”他的心裏翻騰,這樣的話估計這輩子也不可能說了,可人心偏了就是偏了。
陳淑樺往前走著,她哪裏能不知道呢,不過作為母親,作為一個家的頂梁柱,這種頂梁柱並非是賺錢方麵的,而是教育孩子,為孩子們豎立正確的三觀,說辛苦其實真的很辛苦,但是很滿足。
夫妻倆牽著手回了家,林同帶著女兒上的飛機,下了飛機女兒又睡,他就一路背著,我能背你的時間不長,如果我能做的話,我一定會去做,你所損失掉的,爸爸都願意幫著你補償回來,我的好安安。
陳淑樺約了齊勝男出來見麵,齊勝男接到電話,自己都有點傻眼,她和陳淑樺並不認識的,對方找她?
選了在最近的地方見麵,陳淑樺甚至選的就是江邊,她不想單獨的去找個地方來談,因為沒有必要,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的接觸。
林同和孩子講了,齊勝男有些火大,聽到這裏她就打斷陳淑樺的話。
“他好好的講這些做什麼?”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瘋了?孩子才多大,你講這些,不是影響她的心理嗎?真是後媽,他說你就讓說,你一點都不攔著,這真的不是你親生的孩子,你就不管。
“齊小姐,齊小姐,你能先聽我說完嗎?”陳淑樺打斷齊勝男的話,她不想和齊勝男有更多的交流。
“安安出生的時候我還沒有到這個家,林同的工作你是清楚的,賺的多也忙,三五個月不回家都是常事,孩子他父母養著,後來我們結婚了,孩子他交給了我,家裏沒有安裝監控,但是回來以後他會抱著孩子下樓去玩,我見過他翻孩子的衣服……”陳淑樺記得清清楚楚的,林同下意識的動作是為了驗明安安身上有沒有傷,不是不感到傷心,但是她可以理解,畢竟擺在自己的位置,可能也許自己也會那樣去做,後來呢,彼此的信任多了一些,安安也大了:“林同他是個非常好的父親,也許他歸家的時間不確定,但隻要 他回來他都會帶著安安去玩去釣魚,你可能不清楚,我們家安安是最好的女兒,弟弟是最好的兒子,他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親生的。”
陳淑樺說的也多,孩子這些年念書交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她接送孩子,林同陪著孩子,安安成長的每一步都是父母努力的結果,這個家是完整的,安安也不太想認回她這個媽媽,所以請齊勝男不要出現在孩子的周圍。
“我這樣要求也許是有點過分,我也知道你想孩子,可是如果是為了安安好的話……”
齊勝男自己站在江邊發呆,陳淑樺已經離開了,她望著江麵,她戴著墨鏡,墨鏡下麵流著眼淚,她就想說,有些事情,人真的不能做錯的,做錯就是一輩子的悔恨。
齊勝男給兒子轉了學校,雖然丈夫和婆婆都覺得奇怪,她還是堅持轉了,換到另外的一所學校,她有些時候也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去看,遠遠的站在馬路的這邊,看著安安和陳淑樺,齊勝男每次的心情都非常的複雜,孩子過的開心,她覺得很滿足,至少陳淑樺是真的對安安好,可另一方麵……
也許這輩子,就真的不能有任何的交集了。
安安,我的安安,媽媽做錯了!
*
林漫的周末過的非常精彩,一早起來陪著哥哥去打球,弟弟也跟隨著,一練就是一上午,中午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吧,又要配合他們寫作業,寫著作業還總問不相幹的問題,一個跟著一個,每天有許許多多的為什麼,有些她能答上來,有些真是答不上來,有些時候也會氣急敗壞。
Stanford要踢球,可Mason不太喜歡足球,至少今天不想踢,小兒子沒人拉著,隻能拉著自己媽媽。
踢著踢著,給林漫的腦袋踢出來 一個包,馬上就腫了,腦門那塊,小孩子腳穩定性也不高,就那麼一腳誰知道踢他媽的頭上來了,迎麵就是一球,砸的林漫頭暈眼花的,當時真是恨不得馬上躺在地上裝死。
“媽媽……”Stanford嚇傻了,他踢的方向不是他媽那邊啊,怎麼球跑那邊去了?
mason拿著冰塊給媽媽冷敷,小的這個就站在一邊。
“都說不讓你踢了,要麼就去自己踢,你可倒好往人臉上踢,你等著晚上的吧,他回來給你開皮。”
Stanford是有點怕秦商,一聽他哥嚇唬他,更加怕了,這畢竟給踢倒了,腦門上那麼大的包,想想都覺得嚇人。
“我不是故意的……”
“沒人說你是故意的,下次要小心一些,踢到我還好,踢到別人呢?如果是和別的人一起玩,腳下一定要有輕有重。”林漫拿著毛巾,覺得沒問題了,就當時疼一下,現在好多了,沒事兒了。
坐起來摸摸兒子的頭。
“媽媽,我真不是故意的。”Stanford瞬間老實掉了。
“我知道了。”
小兒子也是嚇的夠嗆,林漫沒打算繼續嚇他,好在晚上秦商沒回來,這樣倒省了解釋,隻是上班的時候,同事開玩笑的說著:“你這是被家暴了?”
林漫想,還真算是。
商女士看見兒媳婦的腦門,嚇了一跳,這是從樓梯上滾下去了?這才多大的年紀呀,眼神就這麼不好使了?
林漫傻笑。
“踢球不小心踢到我腦門上來了。”
商女士:……
打高爾夫打的那麼好,怎麼反倒是大一點的球踢不好呢?這人腦門和球門也不像呀。
婆媳倆中午一起吃的,在學校食堂,林漫最喜歡在學校的食堂擺闊,誰來她請誰吃,老公來的次數比較少,婆婆貌似也對學校裏的菜意見很大,隻有她一個人喜歡。
商女士遞給林漫兩個袋子,買給孩子和她的東西。
“謝謝媽。”
“客氣。”
商女士是真吃不習慣這裏的飯菜,但架不住林漫誠意滿滿,這個東西呢,就好比她喜歡去吃素食的那家林漫不喜歡,大家喜歡的不同而已。
少吃了幾口她就離開了,林漫看著婆婆吃掉的那份歎口氣。
她媽來學校的食堂,米飯可以吃兩碗!
難道這就是勞動人民的不同?
呂文的胃口是非常的好,能吃能睡,現在沒有什麼可擔憂的,活的滋潤,一年到頭還有女兒陪著到處走,家裏丈夫省心,她偶爾嘰歪兩句,林清華也都讓著她,林清華磨叨的時候呢她也讓著,夫妻相處嘛,就是這樣的。
呂文和林清華來林漫的學校停課,聽到半截她就受不了了,覺得有些枯燥,就像是小時候林漫看的那些書,她都不太喜歡看,孩子看不看都隨她,她寧願自己出去打工賺錢,個性就是這樣的,坐的這個無聊,又不能離開,反倒是林清華,他像是個學生一樣的坐著,聽不懂,但是他喜歡女兒,就喜歡女兒的一切。
“聽我講課是不是覺得特別悶?”
呂文很想點點頭,又不好潑女兒的冷水。
林漫帶著父母去食堂,看著呂文吃飯都覺得特別的香,會讓你胃口大開的,什麼菜她都能給包圓了,因為坐車過來在車上也一直沒有吃飯,三個人聊聊家常,明天在林漫這裏休息,過兩天準備從這裏起飛,林漫懷疑生重病的時候,那時候心裏有一件事情耿耿於懷,有些放不下,如果真的是癌症,接下來她要忙著和病魔作鬥爭,哪裏還能有時間到處走呢,那個時候最為遺憾的事兒就是不能帶著父母走遍各地,年輕的時候他們沒有這樣的條件,雖然現在有條件了,可抱團的話她不放心,讓他們自己走,有很多的東西和高科技掛鉤,車票門票什麼的他們都需要用最古老的方法,如果是她帶著呢,雖然家裏可能有一些時間照顧不到,但是對父母,她可以笑著說,她做到了女兒的本分。
即便將來父母老去,離開,她不會有朝一日會因為想念覺得遺憾而流淚。
林清華就說胡冕,胡冕家啊搬了,搬到距離他們不太遠的那個小區,那邊動遷了。
“動遷了?那我爸不覺得後悔?”
林清華笑,如果給了很多錢他當然會覺得後悔,不過給的錢不多,也就夠買一處房子的吧,他這心裏平衡很多呀,還是覺得呂文有眼光,遇上了,難免就會多說兩句,過去的老鄰居嘛,中間因為張佳岑鬧的不開心。
是胡冕的媽媽拉著呂文說的,呂文也不太想聽張家的那些破事兒,不過對於胡冕離婚這事兒吧,哎。
反正都過去那麼些年了,現在兩家又開始走動了,不過也不是很頻繁。
林漫就負責聽。
“胡冕他媽說當時想讓你當兒媳婦來著。”
林漫笑,這樣呢?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好像還挺搶手的,她的個人魅力還是有的嘛,等回家的和秦同誌好好的溝通溝通,看看你老婆有不少人喜歡哦。“那怎麼我從來沒感受到過呢。”
她覺得胡媽媽對自己的感覺也很一般啊。
呂文還能不知道自己女兒心裏想什麼,肯定是想晚上在秦商麵前去嘚瑟,這孩子就會在秦商麵前臭嘚瑟,別人麵前從來都不這樣。
“怎麼不喜歡你,那時候總對著我誇你,各種誇。”
呂文是真的能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家長羨慕,都認為她會管孩子,其實這都是天分,她管什麼了,她能管什麼?自己就這點文化水平,她倒是想管了。
“那是因為我是別人家的孩子嘛,我沒覺得她有喜歡我到那種地步……”
“他媽媽說,原本是有這種想法的,因為我的女兒看起來就不太像是那種會主動結交男朋友的人,在大學裏一定會剩著……”這是胡冕媽媽的原話,因為林漫看起來是個典型好學生的標準嘛,一定不會早戀的,怪就怪林漫考的學校,害得她都沒有機會張嘴。
林漫很喜歡聽過去的事情,那樣會讓自己覺得她還小,還在爸爸媽媽的保護之下,長大了家庭幸福了,有丈夫有兒子,可她還是願意去想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哪怕那時候是窮,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總是度過的很快,一轉眼孩子們都那麼大了。
晚上下班回家,她爸媽早就回來了,她媽人在廚房裏忙活呢,給她爸打下手,今天林清華要做大餐,孩子是姥姥和姥爺去接的,客廳裏又扔了一下子,林漫探頭,動了動鼻子,哎呦,做魚了。
她爸的拿手菜。
其實很多餐館很多地方的廚房手藝都非常的好,哪怕家裏的阿姨也十分擅長做魚,可林漫還是最喜歡她爸做的這一口,有小時候的味道,她都能多吃兩碗米飯,沾著湯汁不吃魚都滿足。
“做魚呀。”
笑嘻嘻的趴在門口,父母來了她就解放了,什麼都不需要她做,可以放心大膽的去當甩手掌櫃的,別提多輕鬆自在。
“做魚。”林清華肯定道,知道女兒喜歡這麼一口,每次來能做他盡量都做,呂文瞪女兒:“就和小饞貓似的,你沒吃過魚呀。”
“吃是吃了,不過味道不一樣嘛,我上樓換衣服去。”笑嘻嘻的趕緊上樓,等再次下來的時候,大的小的都膩著姥姥呢。
秦商進門,呂文喊他吃飯,今天回來的時間剛剛好。
秦商眼睛一掃,他嶽父母每次來,他家裏的菜就會變得太豐富,一堆。
“秦商喝點酒嗎?”
秦商點點頭,習慣了相處,雖然不愛說話,但林清華會主動問,問了秦商一定會有回答,這樣來看,氣氛也是挺好的。
秦商的好酒都是留給嶽父喝的,他嶽父沒什麼酒量,一小杯都喝不完,不過一高興了就喜歡抿兩口。
呂文和林清華從來不給秦商夾菜,因為秦商他是個哪怕不說,身上好像也寫滿了各種規矩的人,管好自己家的人就行,小的那兩個吃飯也得看著,哪道菜放遠了,夠不到,這時候姥姥就會變身超人了。
“我看你腦門怎麼腫了?”
秦商掃了一眼林漫的額頭,看著不太對勁。
林漫心裏歎口氣,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你還能看出來?當時踢的是有點嚴重,不過現在消多了。
“碰了。”敷衍過去。
呂文也沒打算說什麼,雖然她知道實情,雖然讚同女兒的教育方式,也認為自己不該插手去管,但有些時候那顆心呀就沒有辦法,看著小的都不吭聲了,肯定就是怕了,也不知道秦商平時都怎麼對孩子的。
“碰哪裏了?”秦商閑閑的問。
林漫糊弄過去:“先吃飯吧。”
秦商也就沒追問了,吃過飯孩子們準備下桌該幹嘛去幹嘛了,林漫叫住兒子。
“你們去刷碗,媽媽和爸爸陪著姥姥姥爺說話。”
這個時候她去刷碗呢,她父母看著也許會有想法,讓父母去刷碗呢,她肯定不願意,讓秦商去?秦商平時壓根就不幹活。
mason領著弟弟老老實實的去刷碗了,他就不愛幹活,磨蹭半天都是小的幹的,今天小的有點蔫吧,幹了這麼多竟然沒抱怨,大的掃了他一眼。
“都過去那麼多天了,一般人是看不出來還有傷的。”
“可是他看出來了。”小的念叨,秦先生不是看出來了?
“所以就說了,千萬別和這樣的男人較量,不是一個等級一個層次的,下次你就是踢我也別踢媽了。”
mason完美總結。
“哥,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
“你在幸災樂禍呢?”
林漫回到樓上,秦商已經上來一個半小時了。
“你腦門怎麼弄的?”
敢情這一茬還沒過去呢,漫漫心想,就想瞞著他什麼,可難了。
“孩子踢球不小心踢到了。”
秦商:……
“下次讓他踢鐵餅……”
林漫:……
那還能踢嗎?
洗漱完畢上了床,秦商還沒有睡的意思,她就先躺下了,他看東西呢,剛剛要進入夢鄉,秦商叫她。
“你去給我倒杯水。”
林漫嘀咕,“自己下床不就倒了。”
“那味兒不一樣。”
漫漫歎口氣,睜睜眼睛,她緩了緩到底下床給倒的水,送到他手邊,完了就睡不著了,明明剛剛很有睡意的,一折騰徹底清醒了,睡不著也隻能躺著了,這個時間了,不適合起來做什麼。
秦商十一點三十多吧結束的,正好看著自己老婆翻來覆去的沒睡著,沒睡著才是正常的,不然他讓林漫倒什麼水?
上了床關了燈,摟著她。
“睡吧。”
“你就是故意的。”
秦商笑笑,沒錯,是故意的。
*
張景川和陳曉鷗辦好手續,說到底張景川是有點舍不得陳曉鷗的,但是陳曉鷗去意已決,他的意思還是很明顯,外麵的人他不會弄回家裏,哪怕就是以後離婚了,什麼叫玩,什麼叫婚姻他懂。
“以後有什麼打算?”張景川看著陳曉鷗。
“暫時沒想到呢。”不過卸任了,也終於輕鬆了,她辛苦了這麼多年,沒有得到過一句誇獎,現在張家的一切和她也沒有關係了,就是嘉佳的日子可能會更加艱難一些,但是母親也不可能永遠都陪著你。
張老夫人見兒子回來,就知道已經落幕了,陳曉鷗待在這個家多少年了,你說家裏一下子冷清下來,她還有些不習慣。
如果佳岑能和林漫換換就好了,那這樣這個家也不至於散了。
說白了,都是張佳岑的問題。
“我看著你臉色不太好,去休息吧。”
“媽,你坐,我有事情和你講。”張景川已經立過遺囑,立遺囑的原因很簡單,他倒不是不怕外麵的人耍什麼心眼,他怕的是對方想不開,真的有一天他身體不足以去折騰的時候,有人打算分家產,他一切都得交代清楚,嘉佳的性子還是偏於柔軟。
張老夫人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是有了孫子,可惜孫子就不是經商的人才。
如果張景川的身體尚好,他還能生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動別的主意,可他現在……
張景川看看自己的母親,他是壓根沒料到母親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不要說嘉佳還沒到那個地步呢,就算是他身體好能生出來另外的孩子,過了二十年以後,誰知道是怎麼樣?如果半途他就死了呢?那留下的隱患就大了。
他們防著陳曉鷗當時怕的不就是這個。
“我說句你不喜歡聽的話,那時候沒認林漫,到底還是我們錯了。”
張景川確實不喜歡這話。
為什麼一定要抬高林漫呢?林漫的個人能力並不突出,綜合她那些年的工作,她就不是個聰明的人,這樣的人扔到商場裏更加存活不了,她就是運氣好而已。
張老夫人卻不讚成這種說法,不是個聰明的人,怎麼會嫁那樣的丈夫?
“就那麼一個兒子,娶了她,就沒聽到過鬧出來什麼緋聞,單說這一點,她就是聰明至極。”如果不是後期出了林清華的事情,倒是可以想想辦法把她拉回來,畢竟有血緣的關係,有這樣的姐姐和姐夫罩著嘉佳,她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媽,不說她了。”
“你以為我願意說?我看見她我就心絞痛,可是你看看佳岑,景川我一直都覺得林漫和佳岑像是抱錯了。”
“不可能。”
張景川否定自己母親荒誕的猜測,根本不具備這樣的可能性。
張老夫人也就是安慰安慰自己,她還沒死呢,就看著自己家現在這樣,一路走著下坡,她死了以後怎麼去見丈夫?是她無能嗎?
母子倆談的不是很開心,針對公司針對現在的家裏,外麵看熱鬧的已經很多了,所以張景川和陳曉鷗離婚的消息不會發布出去,也絕對不會讓外人聽到,真的有傳,到時候陳曉鷗會站出來配合張景川。
胡冕的媽媽過來涼州看望兒子,胡冕下班以後帶著母親去吃飯,媳婦回娘家了,娘家有事情,把孩子也帶走了,所以就他們娘倆。
胡冕的媽媽就提起來和呂文和好的事情了,說是和好,其實就是將多餘的人踢出去就好了。
你說這麼些年的鄰居,感情是有的。
胡冕隻是聽聽笑笑的,他對這些不太關心。
“還姐妹呢,你說哪裏一樣了?她什麼都有,就比不過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丫頭。”
吃著呢,張佳岑上樓,正好這邊有空位,她坐下來正好對上前婆婆的臉,胡冕的媽媽一下子就把張佳岑給認出來了,因為張佳岑不老,張佳岑倒是沒認出來胡冕的媽媽。
因為胡冕媽媽也是老了很多,對方細細的打量她,她這才注意到,才認出來。
“林漫啊,生活的可好了,旺夫啊……”胡冕媽媽就希望提這樣的人,自己兒媳婦也挺好的,反正有人不好就是了。
張佳岑原本打算走,現在她就坐定了,憑什麼她走?
胡冕和母親吃完準備離開,這回避無可避的撞上了,他的個性就是,都這些年了,還有什麼感情啊,比陌生人也就熟悉那麼一點,現在這一點都可以扔掉,打招呼就算了,畢竟沒有那個必要。
“見到我,不打個招呼?”張佳岑看看胡冕那一身。
衣服叫不出來的牌子,腳上穿的鞋也就那樣,身上也沒有什麼太值錢的東西,胡冕和她沒有話說,徑直下樓,張佳岑看著胡冕的車,混到這個地步,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替胡冕哭一哭,好悲慘的人生啊,什麼都沒有!
“胡冕,我沒認錯你吧。”
胡冕的媽媽就要轉頭,胡冕拉著自己媽媽,將媽媽推上車,然後自己也上了車。
“和她沒有必要,媽別起爭執。”
車子緩緩離開,反倒是顯得張佳岑有些神經,人家至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一個眼神沒看過來,她跟著下來然後又跟到車旁。
惹了一肚子氣回家,雖然看著胡冕過的不是那麼稱心如意她很滿足,但這口氣還是消不掉。
她坐著的時候聽那個八婆說林漫這樣林漫那樣好,在怎麼好也不會嫁到你家去,人家看上你家了嗎?是她傻,當初明知道門不當戶不對她還是嫁了,越是想越是鬧心,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林漫好呢?她媽也是。
到底好在哪裏?不就是運氣好。
去醫院看望父親,因為老宅的話,她奶奶現在不讓她進門,她媽現在也搬走了,沒有機會再回去,雖然父親也不願意見她,但畢竟沒說不讓她進門。
張佳岑進病房,眼前的一幕就刺疼了她的眼睛,他爸和這個狐狸精摟一起去了,這還是醫院呢。
張景川是給護士在佩戴項鏈,她自己扣不上就讓他幫忙了,她最近特別的高興,畢竟張景川離婚了瞞不住她,為了自己離婚的嗎?那接下來……
終於還是被她等到了。
“爸,我過來看看你。”
張景川鬆開手,已經戴好了。
“看過了,你可以走了。”冷冰冰的說著。
“我想和你談談。”
“我不想聽你說廢話,你出去。”
張佳岑惹了一肚子的火,還是從裏麵退了出來,沒一會兒護士也跟著出來了。
“你給我站著。”張佳岑發命令。
護士站住腳,她知道張佳岑不好弄,脾氣有點火爆。
“有什麼事兒嗎?”
“有什麼事?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護士想走,可張佳岑拽了她一把,張佳岑的力氣特別的大,她反手就是一耳光,她最痛恨的就是小三,護士被她都給打懵了,但是自己不敢還手。
“你這是做什麼?有事情你找你爸爸去。”
“我找他?我找他說得著嗎?我就找你,為了錢你是什麼都做,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不好?你跑來給人當小三,想錢想瘋了吧?”
張佳岑拉著她一邊說一邊打,她完全就是不是對手,可沒辦法,她的這點事兒其實醫院的人也都知道,背後有人說她知道,說怎麼了?靠自己的話,哪輩子能買得起一套房?哪輩子能買上一個好包?她怎麼了?她傷天害理了嗎?
外麵有那麼多的人,怎麼不去找那些人,來找她?
從地上爬起來,她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鞋子也飛出去了,既然說她不要臉,那她就不要臉了。
“你打我有用嗎?除了襯托你的粗俗,你老公能忍受你這樣的脾氣嗎?如果我是男人,我就一定外麵找。”張佳岑緊跟著幾下,她嚷嚷著,反正死豬也不怕開水燙了,該知道的都知道,她怕丟什麼人?“你打打打,你有本事你打死我,你敢打死我,我敬佩你。”
她是不可能還手的,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她算是什麼?
張佳岑撒潑,好一會兒才離開醫院,她進了辦公室,自己無視於同事的眼光,願意看你們就看,反正早晚這份破工作我也不要了。
張景川知道了,也沒說什麼,一個玩意兒而已,不值得自己動什麼火氣,說起來是佳岑沒有規矩,在醫院打人,叫人拍下來到時候在扔網上去,還是麻煩。
不長腦子的東西!
張佳岑氣不過,上了車以後坐在車裏把著方向盤很火大。
是個人現在就敢給她氣受。
張嘉佳此時有些焦頭爛額,查出來一筆非常不對勁的賬目,以前也查,其實多少也是明白的,但沒想到對方這麼喪心病狂的。
“張總……”
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不好多嘴的吧,這是要怎麼弄?追回呢還是報警?
好多個小公司這就是完全都被掏空了,這對張家來說無異於等於又掏空了一半,而且消息傳出去的話……
“把他們給我找來。”
秘書有些為難的說著,人現在是叫不來了,上個月就開始請假,現在都沒聯係上。
張嘉佳扯著自己的領帶,他使勁兒扯著,試圖讓自己再喘口氣。
“張總你看現在……”
“去報警,你們都出去。”
張嘉佳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他不敢和父親講,如果講了,也許他父親的病情會加重的,但這又不是一件小事兒。
*
“秦總,最新消息,張家的那個死了。”助理敲門進來。
秦商挑眉,哪個死了?
“就是老的那個,據說氣死的。”這是最新一手的新聞,外麵都不知道呢。
秦商笑笑,椅子轉動了一下,他表示自己聽見了,今天的天氣不錯,接下來他還有會議呢。
張老夫人死了,對外公布的死因是因病去世,她這些年身體一直都不好,這樣說倒也說得過去,實際呢?這恐怕隻有張家的人自己心裏才清楚。
上午她人還好好的,中餐還吃了不少,還睡了午覺,結果下午剛睡醒,接到電話,電話裏的內容就是關於公司的事情,你說身體差,這麼多年她都挺過來了,每回要死要活的,可她還是活著呢,結果掛了電話她除了臉色不好一點,說心胸難受,傭人出去給她倒水找藥,回來的功夫人就躺地上了,送到醫院就不行了。
對於張老夫人來說,她這輩子最怕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沒想到在她活著的時候發生了,她也滿心以為自己能撐過去的,這些年見過的風浪也是不少,覺得不舒服,馬上和傭人要藥,傭人也馬上出去拿藥了,平時在手邊就有藥的,偏偏今天的藥她是在客廳裏吃的,在一樓呢,出事的時候傭人往一樓去,她在二樓,然後捂著心口。
死因呢,並不是她身體上原本有的病狀,而是死於心梗。
張景川知道公司的事情,他還在公司裏和兒子商量,這麼大的一筆錢怎麼可能說挪走就挪走?聯係陳曉鷗,這人過去是陳曉鷗的部下,張景川怎麼聯係,陳曉鷗的電話就是不開機。
“給你媽打電話……”他扭頭對著張嘉佳去喊。
張嘉佳不信是自己媽幹的,他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媽想的話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結果電話沒打通,這邊家裏來電話,說張老夫人送醫院了,張景川趕往醫院,張嘉佳坐鎮公司,張景川人在路上接到電話,說是沒救回來,人走了。
張景川的手捶著椅背,司機嚇了一跳,不過什麼也沒敢說,繼續開自己的車。
張嘉佳不停的撥打母親的電話,依舊不通不通。
陳曉鷗此時正在外麵度假,她好不容易離開那些破爛事,當然要放鬆放鬆,關了機,欣賞著海景吹著海風,隻是這眼皮一直跳啊跳的,她覺得有點不穩妥,好像是要發生什麼的樣子,又躺了一會兒,就回酒店了,開了機,結果看見好幾十通未接電話。
“嘉佳……”兒子沒有急事不會這樣給她打電話。
“媽,你在哪裏?家裏出事兒了。”
陳曉鷗換了衣服往回趕,張景川趕到醫院的時候根本就沒見到他媽最後一眼,醫生和他解釋著,送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至少當時要有專業的人士在現場,估計才能救回來。
“節哀張先生。”
“張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醫院裏都亂成一團了,醫生盡了本職義務,隻是人送來的時候就沒氣兒了,結果張景川將醫生給打了。
有些時候我會感覺到空虛,我並不清楚這是源於我對生活的熱情降低還是因為時光飄去的太快,一眨眼我就長大了,一眨眼我就結婚生子,一眨眼我的孩子們就長大了。
漫漫的奶奶生日,奶奶的頭發已經花白,腰也彎了,好在對於林家來說,林奶奶尚有退休金,身體尚能自理,沒出現需要大家照顧的情景,所以這也許是這個家沒有亂起來的原因之一吧,幾個兒子呢雖然不能說十分孝順但每到周末都會回家看看老母親,哪怕摳的條件不好的,也能騰出來手來買上一些東西,有些是菜,有些則是水果。
今年不特殊,但林清華就是想為母親辦個壽辰,以前提議過但是林奶奶給否了,她的意思,何必鋪張浪費呢,一旦辦要麼是自己拿錢要麼要讓兒女拿錢,現在這個社會上存活太有壓力,也許拿出來個一千八百的短暫的家裏不會起矛盾,可生活這樣的不容易,大家也沒有太大的本事,真的有了矛盾,人家就會說,你媽媽過壽我拿出來多少多少,她不太想欠兒媳婦的,也不想欠任何人的。
林奶奶這輩子她就是個最最普通的人,四十歲開始她就像所有的老太太一樣,和現在的四十歲也比不了,她那時候頭發白就白了,也沒有人會想著去染,到了六十歲那就真是老人家了,哪怕身體硬朗,那就是個老太太嘛。
林清華裏外張羅,這事兒呢是得到了呂文的同意,呂文這輩子對婆婆不能說感激的和什麼似的,但和婆婆也沒有任何過節爭吵,婆婆不是媽媽,待她沒有無微不至,那時候她家裏條件不好,婆婆也沒有搭過她一分錢,現在他們過的好了,婆婆也從來沒有伸手要過一分錢,過了這麼些年,和婆婆朝夕相處的,雖然不是親媽也有很濃厚的感情。
“我想給我媽過個壽,這個錢我們來掏。”
畢竟誰家都不是那樣的好條件,總的來說他和呂文的條件現在是家裏最好的,他們都退休了,一個月開的不多不多,兩個人加在一起也夠了。
呂文是同意的,全家坐在一起商量,林清利前幾年因為生病去世了,去世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曲折,生病自然就要治療,治療也分很多種,兒女的條件都很一般般,人生了病以後脾氣可能就會變得更壞,兒子侍候不了,就委托女兒來侍候,林萍侍候,然後三個孩子商量,老房分林萍一份,去醫院動手術,打開以後醫生很快就把人送了出來,不能手術了,目前來看隻能等死,麵對這樣的結果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倒是老二家的,林清家去了大哥家,然後後來林清華的這個後老婆拿著家裏的三萬塊就跑了。
這些都是呂文聽來的,呂文對這些事都是不參與的態度,就那麼一次就張教訓了,她的女婿畢竟身上容易招惹是非,所以不敢插手管的她也一丁點都不能管,還有一點就是那幾家和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顯得太近,也許是林清華的原因吧,也許是她的原因吧,林漫過的再好,並非是他們夫妻有錢。
據說當時是林清家給林清利出的主意,如果不離婚呢,這將來一旦動遷,你和她領了證,她就要和三個孩子爭家產,為了以防萬一要讓她跑,怎麼跑呢?就說治病已經花光了家裏的全部積蓄,現在要賣房子,誰知道了,然後人就真的拿著三萬塊錢就跑掉了,林清利去法院起訴離婚,離了婚他也就死了,所以有些事情如果沒堅持到最後,誰都不會看見,好比林清利當年為了後來的老婆三個孩子非打即罵,誰能想到最後他就同意了自己兄弟的設計方案,又好比林清利的後老婆,一起過了這麼多年,想起相處,上了年紀對著繼子繼女也好了起來,一個小小的謊言她扔下過了幾十年的丈夫她就跑了,未來的人生,沒有發生過的,誰都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
呂文不知道該怎麼來評價這個事情,她曾經在街上遇到過林清華的後老婆,他們兩個人也一起過了三十來年了,最後就為了三萬塊就跑了?對方也是說,那個時候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一旦人蹬腿了,她就什麼都不剩了,畢竟那三個孩子對著再好,也會記得以前她對著不好的事情。
林清利去世了,林清華就算是林家最大的了。
“媽過壽,怎麼能讓你自己掏,我們是沒有太多的錢,但每家拿還是可以的。”
商量好,兒子均攤所有的費用,不去酒店,酒店哪裏都能吃,現在挨家有點事情就都去酒店,沒什麼意思,也不熱鬧,就請人到家裏樓下來坐,搭棚子然後擺宴,鄰裏鄰居的都是認識。
幾個兒子商量好好的,沒有算上林淑清,畢竟她家裏條件不好,誰也不會挑她。
呂文給婆婆去訂生日蛋糕,林漫陪著她去的,去的是一家比較好的店。
“想買什麼樣的?單層的還是雙層的?”
呂文道:“雙層的吧。”畢竟過壽,有那麼多人來熱鬧,單層夠誰吃的,做事就得大氣一點,這個錢不能算計。
看了樣子預定好了,到了當天可以一早就過來拿,呂文交了定金,林漫挽著自己媽的手。
“家裏扔著能行嗎?”
她這邊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事情,不需要林漫提早回來,隻要當天或者提前一天她能到就好,至於秦商她壓根就沒考慮,具體事情具體看,那麼多事兒,你也不好專程叫秦商騰時間,就看人家自己的意思,有這個心就來,沒有也無可厚非的。
“沒事兒。”
又陪著母親去采購一些當天準備用的小禮品,家裏家外大家都在忙活,畢竟奶奶都這個年齡了,估計這也是最後一次大辦了,每個孫女都很盡心,孫子的話雖然本人不上,但是媳婦全權頂替了,忙活半天,母女倆都沒吃上飯。
去了一趟超市,準備買點麵條然後回家煮一下,結果在超市裏就遇上了林淑清,林淑清和朋友來買雞肉,打算回家包混沌給兒子當晚飯吃,就買了那麼一小塊,她家條件不好,用什麼吃什麼都是算計的非常清楚,呂文讓林漫給她大姑買了一些吃的,林淑清又不要,和呂文兩個人在超市裏撕扯著,好不容易呂文帶著林漫走了,她歎口氣,這是什麼樣子啊,你侄女給你買的,你拿著就好了,在裏麵推來推去的。
“你大姑啊,這日子過的不怪別人……”
關於林淑清她一句話都不願意說,過去小輩去她家裏看望她,她和人家計較父母怎麼占了她便宜,怎麼用她帶孩子了,來到她這裏什麼都得不到,後期人家也就不來了,她又開始到處抱怨,自己家的侄子侄女都瞧不上自己,再後來真是一個人都沒有來探望她的了,覺得沒意思,也交不下她這個人。
偶爾過節過年的時候林清華給送點東西,他是東西送進門自己轉身立即就走,不和姐姐聊天,前後也就兩句話的事兒,他受不了林淑清總是墨跡這些破事。
晚上家裏吃的,林漫給自己媽媽打下手,她爸已經在桌子上吃上了,這是唯一的一次林清華先呂文吃上飯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菜是一樣的,男的喝酒。
“林漫啊,文兒啊進來吃啊,別忙活了……”
“馬上了。”林漫應。
接過呂文手裏的盤子,推著自己媽上桌,最後一個菜她能炒,再說都搭配好了,扔進鍋子裏就行。
“就一個了,我等一下吧。”呂文舍不得女兒受累,大家都吃飯,自己女兒在廚房炒菜,心裏怎麼有點這麼不得勁呢。
“媽你趕緊過去吃飯,這有什麼好矯情的,我平時都不怎麼幹活。”林漫推推自己媽媽。
呂文一想也是,這些個人裏麵就林漫基本等於是幹不到太多家務的,她有什麼可心疼的,是矯情了。
屋子裏吃上,聲音挺大的,林漫炒好最後一個菜,摘了圍裙剛想上桌,秦商的短信。
“來機場接我們吧,大概兩個小時以後落地。”
林漫這又急急忙忙的準備去涼州,這個時間有高鐵,十幾分鍾就能到。
“林漫,你去哪裏?”林清華看著女兒套上外套了,這是什麼情況?不吃飯還下樓?
“我去一趟涼州,秦商帶著孩子過來了。”她去接一下。
林清華放下酒杯:“那我跟你去吧。”這個時間天都黑了,他不放心林漫一個人去。
女兒再大,她也是女兒,也是小棉襖,就仿佛還是她念高中的時候,那時候補課,冬天五點多就差不多都黑了,七點多回來他不得去接啊,騎著自己家的大驢,他的自行車等在校門外,等著女兒放學,你說學校裏有那麼多的學生,就他姑娘最好看,一眼就能看到,一出門他立馬就能尋摸到。
“爸,你喝你的。”林漫是肯定不能讓父親送,好不容易他今天開心,喝酒喝的量都出來了,美滋滋的。
林清華就不放心,林清鑫就打趣弟弟,你這父親當的,掛著這個掛著那個的,人家孩子都那麼大了,還用得著你來掛心?
“你呀,你就事兒多,人家林漫也不用你關心啊。”
林清華見女兒急急忙忙的下樓,他這剛才也沒有看到,林漫穿沒穿外套啊?趕緊的往窗子前去探頭,拉開窗子:“林漫啊,外麵冷,你打車去啊,有事兒給爸爸打電話。”
林漫喊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拉拉外套的領子,搖搖頭,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林清華的眼前。
幾個兄弟對著無語,你這真是二十四孝老爹啊,他們都早已經忘記了,林清華並非是林漫的親爸,這麼多年過去了,總覺得這就是親的,林漫也是林家的孩子,沒有二話。
回到酒桌上,你說他怎麼就是不放心呢?
“文兒啊,家裏你管吧。”林清華拿著衣服就追下去了,讓林漫一個人走,他不行,畢竟出過事情。
呂文張嘴喊他,可惜人已經下樓了,家裏扔給她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林漫站在道邊伸手打車呢,結果聽見後麵有人喊她,可不就是她爸。
“爸你怎麼下來了?”
“酒哪天喝都行。”林清華看見女兒的外套上有一根頭發,上手給摘了下來。
林漫和林清華打到車就上了車奔著高鐵車奔過去,時間上來得及林漫就直接在車上買票了,下車以後取票然後直接奔著安檢走過去,抵達涼州北叫了一輛車直奔機場,前後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秦商這邊是助理帶著兩個孩子,秦商走自己的,助理一切都打點好,和mason說著話,孩子晚上怕餓提前都給解決好,秦商喝完咖啡,助理已經將MASON和Stanford給打理的妥妥的,上了飛機,秦商一人扔一本書,看也得看,不看也行,不看就閉著眼睛睡覺要麼就看外麵。
這一路給Stanford無聊的,他和他哥聊天,mason老搞我大和你就沒有共同語言那一套,聊的不走心,都沒有認真聽他說話,他不就話嘮一點嗎?叫父親,他爸送給他一記白眼。
頂頂不喜歡和父親出門,如果單獨是他們倆,他一定能憋死。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男人?Stanford堅持認為,男人的魅力就在舌頭上,類似於他爸這種又悶又無聊的男人,媽媽到底是怎麼下得去嘴的?
好不容易撐到涼州了,早早就盼著快點下飛機。
“這裏……”
秦商走的不急不慢的,大兒子和他是一個德行,小的那個奔著姥爺就飛奔過去了,姥爺,你可愛無敵的乖外孫我來了。
林清華摟著小的,用推行李的車推著Stanford。
“走吧,回家。”
到家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什麼人了,都吃完了,呂文桌子都收拾好了,沒有人專程的等秦商露麵,林家人的感覺就是,秦商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也沒有人往秦商的身上貼。
“吃飯了嗎?”
“姥姥,我沒吃飯呢。”Stanford搶話。
呂文帶著兩外孫子去超市玩,這就是姥姥力,一看見就保準給帶去買吃的,城市裏轉轉,畢竟上中不同於T城,這邊也挺好的。
家裏就剩下秦商和林漫了,秦商吃東西也不講話,林漫等他吃好開始往下撤。
秦商睡嶽父母這裏的機會較少,幾乎是等於沒有,記憶猶新呢,那時候和林漫談戀愛來家裏,還不是住在這裏,他還住過客廳,連個像樣的房間都沒有,不過那時候也住了。
“你家這個房子不錯。”
林漫無語,都買多少年了,你現在才說不錯?
那是,肯定不錯,撿漏撿的嘛。
林漫等到九點,都沒見她爸媽把孩子給帶回來,肯定是玩瘋了,又去哪裏逛去了,秦商先睡下了,林漫也跟著回房間了,她家裏依舊有她睡的房間,她過去的那些書一本不拉的都給搬過來了,她的小物件她爸媽都沒舍得扔,有些挺舊的挺破的小玩意都擺著呢,她小時候玩的玩具,蓋的被子通通都有。
“哦,那是我小時候作文比賽得的獎品。”
秦商拿著櫃子裏的筆記本看看,翻了幾頁,裏麵也沒有什麼,就有一個大紅章,也是夠能糊弄孩子的。
“你小時候還得過什麼獎?”他饒有興致的問。
林漫歪頭想了想,其實也不多,她沒有什麼藝術特長,參加比賽一類的都很少,她不會主動去報名,學校這些活動也偏少,不會像是現在的這些孩子一樣,最多的就是三好學生獎吧。
“期中期末的時候都會得一些獎,我當過大隊委員,你知道什麼是大隊委員嗎?”林漫問秦商。
她不清楚T城那邊的學校和上中這邊的學校是不是都一個性質的。
秦商用白眼仁翻騰林漫,他也是上中念過小學的好嗎?自然是知道大隊委員的,三道扛。
一個白色的牌子,裏麵三道紅色的一,掛在右胳膊上,這就是學校裏最大級別的幹部。
“知道。”
林漫:……
你知道的話,我還顯擺什麼?
秦商翻著林漫小時候的照片,哎呦,現在就夠不好看的了,小時候怎麼更難看呀?看看這審美,穿一雙朔料的涼鞋嗎?還是花的?
林漫指著影集上的說,這鞋她記得可清楚了,九幾年的時候,6塊錢一雙,那時候覺得自己特威風呢,小孩子誰在乎穿在腳上的鞋值多少錢,這不是有個小跟嘛,就好像高跟鞋似的,對於小孩來說媽媽給買這樣的一雙鞋子,別提多嘚瑟了。
“還點紅腦門?”秦商失笑。
林漫推著他的頭,你小時候沒點過似的,那年代就流行這些。
她小時候照片還挺多的,不過裏麵都是她和呂文居多,到了後期呂文出現的次數也很少了,都是林漫在學校裏,和同學們,看著比較像是學校裏拍的,還有她同學過生日什麼的,一群女生,不過有個特點,那就是念書時期的林漫她是短發,從小學開始到高中。
“是學校不昂留長發嗎?”
林漫點點頭,學校是這樣建議,但你願意留著長發其實也沒有人來管,她主要是覺得梳長發耽誤學習,一頭短發也沒有什麼好折騰的,加上她媽不太會梳各種各樣的頭發,她又覺得皮筋把自己弄的不舒服,所以就這樣了。
“這是……你妹妹?”秦商的手停在某頁。
從未見過,這是第一次!
林漫臉上幸福的表情暫停住,她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影集裏看見,因為那些年這些照片都是放起來的,她想看都看不到,呂文是不給她看的,林漫伸著手摸著照片上的小女孩兒,那個孩子看起來特別的乖,紮著兩個山羊角角,還有一張是和林漫站在一起的,頭發的一側擼了下來,林漫的手摟著自己妹妹。
小孩兒,好久不見了!
多少年了,她都快要忘記她了。
這張照片拍完幾個月以後她妹妹就沒了,林漫還記得她妹妹走的那天她媽哭的和瘋了似的,抱著她妹妹不撒手,她嚇到了,她是真的嚇到了,因為那時候年紀小,看著媽媽這樣 她特別害怕,她不敢靠前,她抱著爸爸的腿,眼睜睜的看著妹妹沒的,她還對著她笑呢,然後好多人說她死了,她媽幾天幾天的不吃飯,家裏的氣氛很怪。
林漫有些時候也想,如果妹妹長大了,她會好好疼妹妹的,給她買漂亮的衣服穿,就像是對著自己親生的孩子那樣對著她,帶著她到處去玩,看著她結婚生子,可沒有如果。
秦商合上影集,將林漫摟進懷裏。
“好了,都過去了。”
林漫覺得難過,為自己難過,也為爸爸難過。
“我知道張家那邊死人了,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覺不覺得我冷血?從血緣的角度來說,她和我也有血緣,可是我討厭她。”
林漫記得張老夫人出現在她學校時候的樣子,那一張臉她一丁點都不喜歡。
秦商的下巴抵著她的,沒有感覺才是對的,有了感覺那就不對了,這才是疼愛爸爸的最佳打開方式。
呂文和林清華領著兩個小子回來,買了一堆玩具,男孩子看見玩具就走不動,哪怕家裏有,呂文也還是掏錢給買了,還買了甜品,想叫林漫來吃,林漫白天還念叨來著,呂文這手也是欠,你說她就忘記敲門了,自己家待習慣了,平時也沒有別人,去林漫家她會下意識加小心,可這不是在自己家嘛,推門就進來了。
“你們繼續,繼續。”呂文準備拉上門,這才九點多就抱成這個樣子,難怪她婆婆說,就不能在兩人麵前待著,被他們膩歪死,還不是那種含情脈脈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倒一盆熱血,“你兒子買了甜品,要不要下來吃?”
林漫整理整理,她剛剛有點難受,秦商不是安慰她嘛,結果她媽誤會了,誤會了更好,省得媽媽看了難心。
“馬上來。”
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秦商又恢複了自己那冷漠的臉,呂文就用餘光掃著自己的女婿,她是怎麼都搞不明白,你說自己女兒這小模樣吧,作為媽媽來說,她可以嘴硬,說什麼女兒是最好看的,可其實她不是啊,可秦商就喜歡林漫,有些感情的東西啊,真是弄不懂。
“媽,你有話對我講嗎?”秦商抬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