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長公主(1 / 3)

八月酷暑,炙熱的太陽烤得人心焦,地麵被照得白花花一片。

京城東部太清湖畔,綠樹成蔭,水波流蕩。湖岸北頭一座富麗風雅的莊園,占地千畝,水榭樓閣延綿不絕,盛夏的時節依然涼風習習。

一個英武俊逸的年輕人正站在莊園待客的偏廳中,等候著主人的傳喚。

他站在窗前,身姿筆直,縱然未穿甲胄,也難掩天生的肅殺之氣。

廳內服侍小丫頭好奇地瞧著這人,已經等了足足一天了,臉上竟然無一絲不耐,甚至連垂下的視線角度都沒有變化。

都說年輕武將血氣方剛,受不得氣,見了這位,傳言也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轉頭想想,任你是什麼孤傲脾氣,在這莊園的主人麵前,也得乖乖放低姿態。

攝政長公主蕭景祺,可是如今大齊皇朝真正的掌權人。

賀挽其實是有些心焦的,任誰枯等三個時辰,都不會有好心情。從清晨就抵達了,先說是去遊湖,讓他稍等,之後又是用膳,繼續稍等,再接著是午休……

這個稍等,不會要熬到晚上吧?

他譏諷地想著,從敞開的窗戶遙望出去,莊園的前庭是一方極大的水池,明淨剔透,宛如搖動的水晶,裏麵金紅色的遊魚蜿蜒遊動。水上架橋為廊道,四通八達,整個莊園宛如建在碧波蕩漾的湖上。

聽聞這處山莊是那個女人手繪了圖紙,今春剛建成的,想必不久之後,京城權貴之家,都要爭先恐後圍湖造田,建築這般避暑清涼的山莊了。

那個女人,本來就是京城,乃至天下權貴競相攀比模仿的對象。

平心而論,這莊園確實設計地靈巧萬分。隻是這樣靈巧的心思,卻是那般惡毒心腸。想到這個女人對他們王爺種種,賀挽隻想冷笑。

日暮時分,終於一個中年管事匆匆走過浮橋,來到偏廳,衝著賀挽行禮道,“殿下召將軍入內覲見。”

賀挽長吸一口氣,起身道:“請帶路吧。”

穿過回廊,踏入大殿。

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鼻而來,帶著絲絲甜膩。

大殿並未如想象中的華麗,甚至稱得上素淨。所有奢靡的色彩,隻有四麵擺放的各色鮮花,嬌嫩而豔麗。

鮫綃帷幕如輕煙薄霧,後方那個纖弱的影子更顯神秘朦朧。

賀挽單膝跪倒在地,“臣驍騎營車前尉賀挽叩見攝政長公主殿下。”

“你叫賀挽?”等了半響,那人才低笑了一聲。清麗的音調中帶著些微慵懶之意,仿佛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怎麼今年來的不是溫少乘?”

柔柔的音調傳入耳中,賀挽不敢抬頭,隻看到深紅的裙裾蜿蜒在光滑的金磚地麵上,等執掌帝國最高權柄的女人坐在了正麵的座位上,才回道:“溫將軍奉命駐守白岸口,無暇分身,正巧屬下調回京營任職,王爺就命屬下一並向公主問安了。”

高座上的女人嗯了一聲,

“許久不見,孤倒是有些想他了。”

一個女子,竟然能夠堂而皇之稱孤道寡,在曆朝曆代都是僭越。偏偏眼前這位,極為特殊。

七年前,先帝驟然駕崩,她扶持自己弟弟登基稱帝,彼時她隻有十三歲,而皇帝不過七歲。

十三歲的公主臨朝輔政,在天下人眼中,這對姐弟勢必要變成權臣勳貴的掌中玩物,誰知道,這位公主卻天賦異稟,數年間斬殺謀逆的肅王一黨,收攏政權,培養新軍,廣開財路,將大齊皇朝整治地蒸蒸日上。七年過去,如今長公主在朝中威望極高,天下權柄集於一人。皇帝對這個姐姐也極為依賴,甚至下旨長公主一概起居儀仗等同於皇帝。

還是長公主自己覺得不妥,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自請退讓了一步,一應依仗,皆比照太子。所以才有眼前女子稱孤道寡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