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今天把你們召集到這裏,是讓大夥兒做個選擇。”
“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有兩條路。”
“第一條,跟著俺們紅巾軍,共創民族平等之大業。”
“第二條,放棄軍籍,回北方過生活,俺給你們頒發路費,絕不阻攔。”
“想要選擇第一條的,通通站在右邊,反之左邊,以校場中間為線!”
張士誠的話音未落,便在那七千多降軍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俺覺著那張閻王說得蠻有道理的,大家夥兒打來打去,實在是沒啥子意思嘛!”
“屁!”
“啥子民族平等哦!漢人不過是一群軟腳的綿羊,什麼時候這些漢狗也配和俺們平起平坐了?!”
一個蒙古千戶憤憤不平地對著周圍的士兵教唆道。
“你甭聽閻王現在說得好聽,留下來,指不定給你安排啥子苦力活兒哦!”
“咱們草原上的勇士是千裏馬,理應去操刀征服別人,怎麼能在這鬼地方勞累!”
……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有蒙古士兵抬起頭來看向張士誠。
但除了微笑,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左邊。
“俺,俺還是留下來吧……”
一個在戰爭中失去了所有親人的蒙古小兵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緩緩地走向了右邊。
“投靠紅巾的孬種!慫蛋!”
見到有人走向右邊,粗鄙不堪的怒罵聲很快在左邊響起。
“向漢人服軟,你不配有蒙古人的稱號!”
怒罵聲很響亮,那些言語傳進了那個蒙古小兵的耳中,他一點一點地攥緊了拳頭。
“俺……俺不是孬種!”
突然,蒙古小兵那瘦小的身軀中爆發了極大的聲音,他幾乎是用喊著說道。
“打打打!你們這些所謂的勇士,整天就知道打!”
“俺管你他娘的狗屁勇士!俺隻知道俺的阿爸阿媽都被亂軍殺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俺就是慫蛋,俺不想再打下去了!”
“砰!”
那個蒙古小兵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腳步卻往前大大邁出了一步,堅定不移地走到了右邊。
聽到他的言語,不少蒙古士兵的神情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嘈雜的爭議聲再次響起,陸陸續續的,有幾百個人朝著右邊邁出了腳步。
“分割!”張士誠的眼神一次變換,對著常遇春下了命令。
“諾!”
“踏踏踏!”
常遇春縱身上馬,率領一支騎兵隊縱馬跑過左右兩邊的中線,將七千多人分成了兩半。
左邊有五千多人,右邊隻有不到兩千人。
幾乎所有的百戶,千戶都到了左邊,也就是選擇了返回北方。
“張閻王,路費啥時候發給俺們?”
“還是快些發了!再給俺們來幾個小娘們,老子也好在皇帝陛下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哈哈哈!”
那五千多人一邊奚落選擇留下來的小兵,一邊高聲嚷嚷道。
“這就發,這就發。”
張士誠依舊微笑,麵對這那些曾經勸諫過他善待俘虜的臣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們都說,想要讓俺做個不殺降,善待俘虜的聖人,但俺……”
“是閻王啊!”
片刻過後,全場寂靜。
那五千多個蒙古士兵愣在了原地,有人的腦門上已然冒出了汗珠。
在一旁觀看的方國瑛和方禮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膽顫心驚地盯著高台上自嘲的張士誠,半晌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