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話音一落,人群裏的林同夫人瞬時兩眼一翻,直直昏厥了過去。
天後連忙讓人把林夫人扶了下去,對高宗道:“陛下,這些惡人一定要嚴懲,隻是……”她微微一頓,目光落在裴伷先身上,“那殺梁步仁和劉偉達的人到底是誰?林夫人的嫡女還在歹人手中。”
裴伷先淡淡道:“梁步仁近年來就有心悸的老毛病,邵大人後來曾去梁家確認過,梁步仁在來行宮前便發過一次病。在案發前,凶手將當年那批镔鐵帝錢中的一枚仿佛他慣用的卜卦龜甲中,待梁步仁卜卦時見到帝錢,情緒極其激動之下導致心悸而亡。”
“隻因心悸?”高宗似有不信地問,“他一個三品官員,殺人滅口,偷換镔鐵之事都能做出來,如何會被一枚小小的镔鐵帝錢嚇死?”
裴伷先冷哼一聲:“因為這批镔鐵帝錢是他和陳玄禮背著其他幾人鍛造的,因為職務之便,其他人並不知道這部分镔鐵被他們私吞了,所以當年銅獸丟失之後,他們才一直沒有動用那批镔鐵,而是一直存放在銀號裏,直到陳玄禮?”
“難道陳玄禮是被他害死?”張平突然問道。
“至少陳玄禮死了,就沒人知道他私吞镔鐵帝錢之事。而那批藏於銀號的帝錢,則被他給捐了出去。”
張平突然道:“陳玄禮死後不久,黃河決堤,梁大人彼時已經進了欽天監,當時確實號召國恩寺等寺廟捐贈香火錢,因為一般香火錢裏有打量的帝錢,散碎銀子,所以並沒有和官銀在一起,而是由民間鏢局送完災區的。”
“這些對於梁步仁來說,這筆燙手山芋就這麼溜出去了!”孟鶴妘驚呼道,“難怪,難怪他看見镔鐵帝錢會自己把自己嚇死。本來以為解決了十年的大麻煩又突然卷土重來,且出現在他身邊,對於一個安逸了太久,又患有心悸的老匹夫而言,確實夠他一壺的。”她嗤笑一聲,突然有點想給那個幕後凶手擊掌。
裴伷先無奈地輕咳一聲,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
“那劉偉達呢?他是如何死的?凶手為何要把他的人頭埋在花叢之中?”高宗已經被這 一連串的變故激怒,語氣不由得冷冽幾分。
裴伷先微微歎息,目光在眾人之中掃了一圈,最後淡淡道:“劉偉達出事前給他送信的小孩就是凶手的幫凶,他在給劉偉達的信裏威脅劉偉達腰間當年偷換镔鐵之事公布於眾,借此引出劉偉達。劉偉達被帶到西郊後山的瀑布旁邊囚禁,後被虐打,刑部衙役把劉偉達屍體上的傷痕,骨折痕跡與發現的張寶軍屍體上的痕跡對比,發現極為相似。幫凶,或者說凶手虐打劉偉達之後將其殺死,人頭由凶手帶走,屍體則被仿佛水中,順著水流衝到行宮之中。
行宮裏的湖水是引自山上的瀑布水,所以屍體會順著水流而下,最終竟有暗渠進入行宮,行宮地下暗渠的入水口的攔網被破壞了,屍體就是順著這個入水口飄進來的,而且為了屍體能順利飄進來,又不會因為浮起被人提前發現,凶手逼迫劉偉達吞鐵。”
裴伷先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產生了嚴重的心裏不適,更有甚者開始下意識地捂住喉嚨,仿佛那鐵疙瘩就吞進了自己的胃裏一樣。
高宗抬手示意裴伷先繼續說。
裴伷先道:“凶手帶著人頭潛回行宮,再偷偷將人頭埋入花園裏的牡丹之下。”
“凶手為何要這麼做?難道不怕被發現?”天後代高宗問出了懷疑。
孟鶴妘抬眸毫無卻意地看了眼高宗,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直沒起來的琅琊王,忍不住冷笑道:“他自然不怕被發現,因為他有更重要的目的啊!”她的話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哦?那你來說說,他有什麼目的?”高宗垂眸看著這個從小在瓦特長大的小姑娘,仿佛透過她看到年少時的雲霞。即便她不是雲霞親生的骨肉,但是在雲霞身邊這麼多年,他得承認,小姑娘被雲霞教養得極好,不驕不躁的,看起來滑不溜丟,其實心中有城府,即便是麵對他也未見其眼中有任何膽怯。
孟鶴妘嗤笑一聲,抬手指著不遠處正在清理毒蛇的宮人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守衛甚嚴的行宮為什麼會突然進來這麼多毒蛇,且幾乎像是受人控製一般的攻擊天後?”
她的話音一落,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驚,仔細想來,確實,當時現場亂成一團,大家皆是被琅琊王妃的死嚇得驚魂未定,後又被蛇襲擊,但是仔細一想,這麼多人之中,真正被蛇攻擊的隻有天後和琅琊王妃身邊的丫鬟。
丫鬟沒人保護,便被毒蛇咬死,而因為孟鶴妘就近保護,天後才沒有被毒蛇咬到。
“是啊!當時毒蛇確實都奔著天後去的。”
“凶手的目的是想殺天後?”
……
眾人竊竊私語,天後的臉色驟然變白,強作鎮定道:“這,這是為何?”